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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曾相识燕归来 第十六章 无涯 松下对弈 生死交锋

    “应知一切心识如幻,应知世间诸行如梦。应当知道一切心识都如幻化,应当知道世间种种都如梦境。”——《华严经》

    灵魂真的有记忆吗,相信我,有的……话说那曼殊为寻找月华,从那断情崖上一跃而下。只是一眼万年,瞬间回到了千年以前的蓬莱仙山,忽听得一段师徒对话,不想却引出了一桩尘封已久的惊天血案……

    诗曰;

    断情崖下三千载,千载情仇荡悠悠;

    无泪城内十二韵,一声一韵愁断情。

    那曼殊,看到那南枯竟与月华有着一张及为相似的面孔,相似的程度可与说完全就是月华,偶然曼殊会惊叹道,真真就如月华站在了自己面前一般。

    曼殊顿时双目放光,心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跳下来,还真是跳对了。”

    可曼殊又仔细琢磨了一番,“如果真的是月华,那他为何会来到这儿那?”百思不得其解,继续在此处寻找答案。

    满树遂又再次向那结界中望去,心下顿时一惊,道;“这人是月华没错,但这个月华同那个月华又有些不同,这个月华竟然是个和尚!”

    曼殊深深叹了一口,只觉一阵寒意直入了骨髓,事态发展到这般田地,曼殊也是毫无头绪,恨不得就这么钻进去,问问这个月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曼殊毫无办法,为确认,遂又看了看结界里的这个月华,也就是被称之为南枯尊者的,只见他;“双眉似剑浓如墨,深眸如漆若古潭,银光护体,广袖袈裟,风轻云淡,无相无我,法相庄严,令人望而生畏。“

    曼殊心道;“两个月华,气度完全不同,一个生的云淡风轻,一个阿罗汉庄严之相,”心中顿生疑惑!

    只是曼殊看着他,总感觉哪里不对,但说不上来,只觉得那南枯好似知道曼殊就站在对面一般,一直在用眼神和自己交流。

    这结界其实邪门的很,那南枯似有千言万语,遂都藏在了一双深邃的眼眸里,欲说还休般,似乎欲言又止!

    曼殊似乎也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了什么,看着那南枯尊者转身离开,又再次回来,发现南枯手中多出了两个装棋子的棋篓儿,和一个薄玉棋盘,晶莹剔透,水头十足,毫无杂质。

    遂又来道院内的方形石桌前,将那一套下棋的用具一一摆放整齐,然后,似一个孤独的智者,自己和自己对弈起来,

    曼殊感到纳闷,遂上前,距离近一些了,只见那南枯在棋盘上右手边稳稳落定一子,便等在那处,曼殊以为他在思索下一步的棋子如何行动,可迟迟不见那南枯继续落子,想他可能是在等人同他一起下这盘棋。

    就在曼殊欲走未走之时,却见那南枯翩然起身,朝着曼殊,伸出右手,只见他双指夹着一颗白色的棋子,就这么在眼前一晃,然后朝手心里一握,嘴角流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浅笑。

    曼殊恍然间明白过味儿来,心道;“他果然知道我在这里,竟是要向我请教棋艺!”也是换一种与曼殊沟通的方式!曼殊心内感叹,大喜,只是二人时空相隔,要如何才能对弈?

    百感交集,手心冒汗,曼殊遂紧闭双目,运动大脑,但还是不知该如何操控,曼殊见那人稳如泰山一般,并不着急,心道此人必有谋划,知识不方便告知。

    但曼殊想要与这位尊者沟通的心情比起找月华时焦急的心情,还要多上百倍千倍。

    他纵然不会放弃,因为他能感觉到,这个与月华长相十分相似的男人,一定知道很多很多,是他永远也不知道的秘密。但如果是秘密,曼殊担心这位尊者会不会守口如瓶,绝口不提!

    可曼殊再一想;“如果这和尚真如自己所想,守口如瓶,那他又为什何要设下这珍珑棋局引我入这局中?难不成又是个骗局不成。”

    曼殊紧张,也很着急,时间紧迫,就算是龙潭虎穴,他也必定要闯上一闯。

    遂将拳头握的更紧,徘徊在蓬莱结界的周围,寻觅着如何与另一个空间沟通的方式,他知道只有找到一个节点,就一定能够实现双空间交流的奇迹。

    ……

    只见曼殊忽然灵光一闪,眼神发亮,遂试探着,运气于指尖之上,慢慢的将这股真气从这个空间,通过气体交叉传送,将这股真气运送到另一个空间里。

    又移到那棋子之上,再一送力,曼殊见白子稍微挪动,心下狂喜,有了三成把握后,曼殊遂又闭眼,将真气全部集中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上。

    只见这股真气顺着曼殊的心意锁定了一颗白子,就这样将这颗白子稳稳当当的,顺利的,就送到了棋盘中黑子的右侧方位,曼殊喜出望外,惊叹道;“奇了,奇了!真是奇了!”

    ……

    就在曼殊与那南枯尊者对弈之前,只见二人事先朝着对方失了礼,然后又互相看了一眼对方,微笑点头致意。

    这是下棋对弈前的礼数,就这样曼殊与那南枯一内一外,敲响了隔空对弈的先例。

    ……

    这围棋在古代是智慧的游戏,也是君子和君子之间的一种思想上交锋,起源于陵川棋子山,有超过三千年的历史。

    围棋蕴涵着道家的全部理念,即一元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天圆地方、十九农节气、三百六十周天之数,变化之丰富,意韵之深远,魅力之无穷也。

    而围棋对弈又被称为“手谈”,只见曼殊与南枯双方以落子作为语言进行交流,每手棋都在传递着双方的信息。

    只见二人,纷纷撤回了棋盘上的一黑一白两个棋子,示为重新开局之意,这一次,曼殊率先抢占了先机,博来一颗黑子,领先占据了自己右下方处,三线上重要的一个点位。

    这是围棋布局的关键,布局阶段要快速抢占三线、四线上重要的点,作为自己的领地,以保证对方的棋子只要是落在自己的地盘就会被吃掉。

    落子方罢,曼殊却观察到南枯神情有异,眼神中流露出迷一样的神采,嘴角微微上扬,神秘一笑,可是曼殊并未在意。

    只见那南枯遂不急不忙,将那白子从棋篓中轻轻夹出,又轻飘飘的,却十分笃定的,落在了和曼殊一样的位置上,只是落在的缺曼殊左手边三线的点位上,与曼殊的黑子成平行对立之势。

    曼殊遂疑惑,这南枯玩的什么邪门歪道,一般人下棋,最起码都会抢先占据距离自己最近的地方落子,如今却这般招摇,将黑子直接压在了曼珠的领地上,这种挑衅,的确让曼殊大为不爽。

    但如今形势所逼,曼殊无法,遂想着先吃下他这一子方罢,可是如今这个打法,曼殊也很难揣测这位尊者“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只以为他是在试探曼殊的棋艺了。

    其实不然,这南枯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微笑,每一个落子,都在给曼殊以暗示,但曼殊却是“竟上未悟”罢了。

    思来想去,只道是要与自己认真比试棋艺罢了,曼殊棋逢对手,此时此刻绝不容他丝毫怠慢。

    ……

    曼殊欲要进攻,遂双指夹出一枚黑子,紧挨着落在了南枯的白子上方,不料在接下来的进攻之下,曼殊三下五除二,将南枯的十五枚黑子吃的一颗不剩。

    曼殊吃的十分过瘾,见南枯微微一笑,毫不在意,曼殊心道;“果然执着风度不凡!”心内还在欢喜那南枯剩在自己左下方的黑子,全部掉进了自己白子的包围之中。

    心中难免有些骄傲自大,洋洋得意,但是又发现自己右角根基不稳,发起进攻也实在是勉强维持。

    恐再被人家瓮中捉鳖,只好放弃进攻,以退为守,稳中求胜,遂又提了一子,落在了与南枯右侧三线点位之上,试想将其的一角占为己有。

    只见二人,你一子,我一子,下的不亦乐乎,交战越发激烈,如今曼殊已将自己布阵成犄角之势,排兵布阵,安排妥当,以为固若金汤,只等对方黑子落入自己陷阱之中。

    就在曼殊以为胜券在握之时,不想,那南枯竟将广袖一挥,一张被她二人织好了一半的珍珑棋局,透过结界的倒影,赫然呈现在了曼殊眼前。

    这一看,曼殊却傻了眼,想不到,独孤求败数千载,三界之内,都不曾有过失败的记录,可这次不同,他发现右上角的二十黑子全都被那黑子吃的一颗不剩。

    而自己明明下在了右侧下角的白子也都跑去了左上角,也就是南枯的右下角位置之上。以为吃了南枯的十几颗白子,大获全胜,不曾想竟是给人家做的嫁衣裳。

    曼殊开始快速的检查自己的从头到尾,先后投出的每一个棋子,却发现,从开始,就一直都是错的。

    一切都是错的,时间是错的,空间是错的,想法也是错的,因为这结界所反映出来幻像所呈现的皆是反其道而行之的。

    也就是说,同样的对弈,在正常的空间里所展示的是正常的秩序,而在逆向的空间里,你所看到就是相反的。

    曼殊刚刚自以为自己的黑子落在的是自己右手边三线点位之上的,其实是落在对方左侧三线点位的位置上的,也就是自己的斜上方,一旦落入人家地盘,岂容你继续造次。

    而对手南枯的棋子看似是落在了曼殊左侧的三线点位上,其实是落在了自己右侧的三线点位处,与曼殊的黑子成平行对立状态。而曼殊落在右上角三线点位的棋子全部都落在了自己左下角的三线点位上,全都被南枯的白子团团围在中央,动弹不得。

    曼殊豁然清楚,传统的对弈在这里毫无用处,在继续下去,恐怕不是输得一盘棋这么简单,也许自己会被永远的困死在这断情崖下,与这个十分像月华的南枯下一辈子的棋不可。

    常人都知道,下围棋,分开盘布局、中盘实战,和尾盘收官三大阶段,对于棋手来讲,每一阶段都很重要。曼殊开盘就已经输掉了自己一大半优势,以后的路可想而知。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如果一个人的人生是这般走法,岂非滑天下之大稽,却是被生活幽了自己一默不是。

    可是曼殊终究还是太单纯,他哪里知道,他每走一步,都与月华的命运紧密相连,它发出的每一个思想的信号,都会驱使月华下一步在无泪城内的行动。

    殊不知,这样的死局会给月华带来极大的危险,他的心意,以及他落定的每一颗棋子都预示着月华现在的处境。

    ……

    这下棋本就讲究,“落子无悔”,错了,你只有慨叹的份,只能道一声;“覆水难收”。这条路你还的走下去,就好比人生,没有回头路,世上没有后悔药,人生的关键是在选择上,一定要谋定而后行。

    可曼殊并不认命,对于一个长性之人,有耐力,也有韧性,他笃定的事一定要做好才肯罢休。

    其实,暂时和局部的胜利不等于最终的胜利;暂时和局部的失败不等于最终的失败;人生亦是如此。

    只是如今要如何扭转局势,如果按照这个棋局现在的走势,白子明显落在了下方,成三面围攻之势。

    而此时的月华也被三军围困,也许正在另一个空间里与那些鬼军拼杀,只道这曼殊还不自知罢了;

    只是‘韩寒难敌四手,英雄架不住人多’,月华能不能平安脱身,还的看曼殊接下来的对弈布局如何。

    真可谓;“行一棋不足以见智,弹一弦不足以见悲。“

    ……

    在无泪城,这样的一个双空间的世界里,什么不可能的都会变为可能,因为棋盘象征宇宙。

    乃根据天体三百六十部分组成,所以棋盘纵十九道,横十九道。共三百六十一目,而那多出的一目就是天元,即黑星,意为‘太极’,表示宇宙的本体。

    这三百六十一,是古代日历全年的天数,四个角分别为春、夏、秋、冬;白子和黑子分别表示白昼和黑夜。

    棋盘和棋子象征着天、地;时间和空间一旦扭转,你所见到的一切现象也都将是反向的。

    只是这下围棋,分开盘布局、中盘实战,和尾盘收官三大阶段,对于一个优秀的棋手来讲,每一阶段都很重要。尤其是第一阶段。

    就好比人生,三十岁以前开盘布局,三十岁到六十岁为中盘实战,六十岁到九十岁尾盘收官。

    对于成功的一盘棋来说,每一阶段都意义非凡。但曼殊的这盘棋,明显失去了开盘布局的先机,不知他在中盘布阵如何翻转局势。

    这曼殊继续与那南枯隔空对弈,如何一番纠缠暂且不表,且说那月华;

    ……

    自从这月华来到了无泪城,便一直与曼殊失去了联络,穿越在无泪城另一个空间,及其黑暗而杳无人烟的巷子里,时而清醒,时而混沌,时而欢喜,时而哭泣。

    晕晕沉沉之际,遂来到一处空旷之地,但见朱栏玉砌,绿树清溪,真是人迹不逢,飞尘罕到。

    一抬头,只见一高高的牌楼立于眼前,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无泪之城”!两侧有对联,大书云;

    喜乐悲欢全然一念之间放行;

    离合去留皆是轮回故里莫盼!

    ……

    月华正欲琢磨,听见楼内有人作歌曰:

    转眼苑枯便不同,昔日芳草化飞蓬。

    饶君老去形骸在,变似南方竹节弓。

    是一个女子声音,月华四处望去,不见人影,不假思索,跟随那女子的余音而来,一脚便踏进了那写着“无泪之城”的牌楼内……顿时,电闪雷鸣,暴雨交加!

    月华扬起袖子,遮在头上,只是眼前一幕,随着那流光电闪,竟演化出了多少的爱,恨,情,仇……

    诗曰;

    断情崖乐在平棋,坐隐蓬莱悟道一。

    善缘公子凭心意,跨过无泪是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