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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空庭春欲晚 第二十五章 莲生 樱花飘舞 两情默默

    有些人,注定是漫长岁月里的惊鸿一瞥,不用难过,无需伤悲,就像静静地欣赏一颗从天而降的流星,从繁华走向陨落,再到破碎,在苍茫大地上,留下一个孤独的我和一个无法兑现的梦。转身的一瞬,定格了画面。

    ......

    话说这莲生,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和力量,一赌气,肯让她褪去了从前的温暖活泼,如今像一只带刺的玫瑰,锋芒毕露,转身离去;难道真的没有一丝眷恋吗?其实有些感情,是无法掩饰的忧伤,你越想逃离的,才是你最最沉迷的......

    诗曰;

    谁言生离久,适意与君别。

    衣上芳犹在,握里书未灭。

    腰中双绮带,梦为同心结。

    常恐所思露,瑶华未忍折。

    “她走了?”雪庐外传来一个优美的声音,是无邪公子踏花而来。

    “你来做什么?”无涯问道,却背对着他,偷偷地拭去了眼角的泪水,绝望的望着莲生孤独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那茫茫雾霭深处。

    ......

    “书简落,残香断啊。无涯君!”无邪面若桃花,掩面悠悠。

    又接着道;“今儿个到是奇了,我来的也算巧,看了不该看的,也听了不该听的。接下来是不是……”

    无邪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被打断。“有事嘛?”传来了无涯一个严肃,却有些愤怒的声音。

    “呦!这又奇了,你们夫妻吵架,朝我发什么邪火啊?若不是被我撞见,我还会以为你是走了火,入了魔那!”无邪说着,笑着落了坐。

    面对无涯,他一抬眼似看出了些蛛丝马迹;“师兄的气色可是有些不好。”

    说话间,手中便幻化出了一个玲珑剔透的棋盘和两盒棋子,黑白分明,甚是醒目耀眼。

    接着道;“我是来感谢师哥的救命之恩的,也是来给师哥陪不是的!”无涯冷道;“你休要胡说,我什么时候……和她是夫妻了……”无涯不好意思再向下说,便转身坐在无邪的对面。

    只见那羊脂白玉的棋盘周围,雕刻着许多白色的莲花,立体而晶莹,各个洁白而不同,与那莲花的棋碗呼应成双,每一子上面都刻着莲花。白子阳线刻,黑子便为阴线刻。

    摸在手里,油润嫩滑,就像少女的肌肤般让人爱不释手,这一幕又让无涯想起了莲生的双眸,那哭花了的泪眼的依依不舍,就像这棋子上的莲花一样,深深地印在了心底,无涯此时的心中不停地呼唤着;“莲生啊,莲生,你会原谅我嘛?”

    又听无邪笑道;“师兄,难道你忘了嘛,千年前你与她莲生,不,那时候她还叫青柠,偷偷在人间成了亲,还对东荒大泽立下了不悔誓言,而五百年后,他转世投生青女,你又和她私定了终生,若不是师父中途点醒了你,想必你这一身道行早毁在那个女人手里了!”说话间青筋暴露,恨得牙根痒痒,却依旧花容月貌,不失分寸。

    无涯吸了一口气,他知道无邪说的并非当日实情,而无邪也不知道当年的事情,但还是有些生气,怒道;“请出去!”

    无邪见无涯恼了,心下欢喜,知他中了计,笑道;“师哥,不要多心,我不是来看你笑话的,你忘了吗,上个月咱们兄弟俩要下的棋被那莲生耽搁了,今儿我是来找你把它下完的!”

    此时无邪笑容背后,不知藏了多少令人难以琢磨的神秘,可无涯此刻,温暖如玉的脸上,比起往日更显出些许喜怒全无的神色。

    他望着无邪,总感觉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就这样在疑惑重重之下,他二人你一子,我一子,就将这漫天星斗纷纷洒落在了这玉盘之中,刹那间;

    千点生凝露,万道飞霞光。

    手谈标昔美,坐隐逸前良。

    参差分两势,玄素引双行。

    舍生非假命,带死不关伤。

    方知仙岭侧,烂斧几寒芳。

    无邪这一着;“初疑磊落曙天星,次见搏击三秋兵。雁行布阵从未晓,虎穴得子人皆惊。”

    无涯紧跟着一着;“如‘纵观黑白愕然悟,顿晓三百六十路。馀有一路居恍惚,正是金液还丹数’。”

    无邪又一着;“好一似‘忘忧清乐在枰棋,坐隐吴图悟道机。乌鹭悠闲飞河洛,木狐藏野烂柯溪’。”

    无涯紧接着也一着;“真可谓‘思深情转惑,静极子无声。局尽天将晓,残星数点明’。”

    ......

    “她走了你就不担心嘛?”无邪忽然道;一边下棋,一边抬眼洞悉着无涯的神情,秀眼里闪动着些许偷偷的窃喜。

    “这次可不是我赶她走的,你没看我还有些心不在焉嘛?”无涯半开着玩笑,可星盘斗转却无丝毫马虎。

    “心不在焉还走得这么一手好路数?若是专心致志,开局便会杀我一个措手不及了!”

    无邪话锋一转接着道;“不过我说师哥,你说你是真的没心没肺,还是假装没心没肺那?我跟了你这么久,直到今日,我都不敢说全然了解你,怪不得你能把那个小妮子气走,换做是我,我也走!了”说着叹了口气,接着道;“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欲说还休间,将那白子落进,那叫一个通透怅然。

    “挑水即挑水,砍柴即砍柴,下棋便下棋,一心不可二用!”说着一个微笑,继续道;“师弟,承让了!”

    无涯望着他,他轻轻将无邪的话锋绕过,并不直接回答,微微一笑,那似有千言万语的笑颜,总会让人感到些许黯然。

    繁华落尽,曲终人散,终究还是让这位少年模样的公子,在他那喜怒全无的脸上,生出些许爱怜。

    ......

    “我可没让着你!你这么一个通透的人,还不明白嘛?”无邪的话中有话,并不在意输赢,一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态度。

    “我不通透没关系,棋子通透就可以了!”说着话,指缝间夹着一枚棋子,示意给无邪看,其实是在警告无邪,不要做出格的事就好,到时候,他这个做师哥的也不会容情的。

    无邪噗嗤一笑,装作若无其事,道;“无涯君呀,无涯君,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那?”

    一子落前尘,

    棋盘分两边,

    北路七星转,

    赢来半壁山。

    “师弟有话不妨直说好了!”无涯是太了解这位师弟了,只是莲生这一走,总还是让他有些放心不下,心神不宁,见了无邪,虽然心中沉浮不断,但也只能装作波澜不惊。

    “我切问你,藏书阁坐落于何处?”无邪追问,只是这个慢性子的公子即便是泰山崩于前,也是一个面不改色的主。

    “自然是师兄无情处?”无涯觉得这个师弟多此一举问这些,但又一想,无邪是个心细如发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就这样问一嘴。

    “那此去方壶岛需要多远的路?”无邪又接着追问,明知道他这个师哥,心中起了波澜,却还是一副闲云野鹤的作态。

    “七千里地山河?”无涯的语气开始变得有些威严,和他平日里近乎两个模样,心中却生出来一个不好的预感。

    “途经何处?“无邪将手中最后一枚棋子放进了棋盘里,欣喜的微微一笑,婉转的眉眼里似乎在欣赏着自己多日苦心经营的杰作就快尘埃落定了。

    “碧水寒潭?”无涯答道,却眉心紧锁,一枚棋子肃然掉落在地,他真是让悲伤冲晕了头脑。

    “没错,无泪城,幽冥路,碧水寒潭,不归路......”

    无邪将语气加重,漂亮的眼睛深深的迷成一条缝隙。似乎要把无涯看穿,犀利着光芒,却依旧面庞含笑。

    ......

    话音刚落,二人回头,只见门外闪来一个人,抬眼望去,竟是师兄无情。

    无情冰冷的眼神定定的注视了一眼无涯,似乎在告诉他;“莲生出事了,速速跟我来!”;随即飘然而去,无涯将手中的棋子丢下,掐指一算,心中深感不妙,吴邪转身,无涯早已不见踪迹。

    “师哥,小心啊……”无邪传了一声,将眉头紧锁,媚眼微蒙,轻轻拂一拂衣袖,一出好戏将演的神情。

    又将无涯丢掉的那一子放在了该放的位置上,会意一笑,似乎这盘棋尽在他的掌控之中,轻轻起身,来至窗前将月光独望。得意的神情一闪即逝。

    ......

    无涯不再回头,那种不祥的预感迅速蔓延在了心头,他已经紧张的有些发抖,他不知道是否来得及,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把莲生找回来。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迅速消失在黑夜中。就像流淌的岁月。一刻也不敢停息。

    可这岁月就像光阴的电,逮不住的流年,数百载,转瞬沧海化成了桑田。彼时,花开,彼时,花落,只觉得如今这般真如那诗文多言道;

    此情可待成追忆,

    只是当时已惘然。

    人生如苦旅,纷繁而徘徊,费尽了多少思量,却还是犹情愫暗生,感叹美景不长。爱时桃花三月好,恨别花飞九天外。

    只怨得,谁来猜你情中伤,你心为谁生青苔?秋去冬归,桃叶初绽,忆昔日花落,憔悴哽咽,不知枯木逢春,今又哪般洁白。

    ……

    当无涯追着无情,前后脚的同时赶到碧水寒潭,却发现早已不见莲生的踪影,也不像有什么不吉利的事情发生,真的是太顺利的。心道;“怎么会这么快!”

    无涯远远望去,只见藏经阁内,灯火幽暗,一个瘦削的身影,独卧青灯案旁,寂寞的抄写的经卷,落寞深处,到让这个公子有些欢喜;心道;“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其实爱一个人,很简单;“唯愿她好......她好时,自己便开心,自己好她不好时,自己就不开心;只要她好,自己好或不好,都开心,那方是真的喜欢,那方是真心悦爱一人。”

    ……

    诗曰;

    棋子黑白弄古今,公子心事各明分;

    无限悲伤凄凉地,藏经阁内锁精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