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我被问懵了，“啊？”

    “你在发抖……”

    连我自己都没有察觉。

    在抖么？

    好像是的，而且还感觉一下子就变得特别特别冷。

    “我……只是有点冷。”

    他闻言，即刻将我轻轻放了下来，先是将我手里的火把接了过去，插在石墙璧上。之后便解下自己的黑色披风，系在了我的肩上。

    他沉沉的看了我一眼，稍稍犹豫了一下之后，又小心翼翼的捧起我的手拢在他的唇边，哈了几口热气。

    而后柔柔的问，“暖和么？”

    那声音，那眼神。

    简直暖到了心里去。

    又暖又甜。

    我抿着嘴唇，像个娇羞的小媳妇般点了点头。

    他还是不放心的又将手扳在了我双肩，觉着我的身体已经不再发抖，这才露出一个不自觉的浅笑来。

    之后，他又将火把递给我，背着我继续往前。

    先前那奇怪的一幕，他没有问。

    而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借着火光，我看见石壁上有一些看上去很古老的类似太阳的图腾；有的石壁上还雕琢着乒乓球大小的石洞，排列的好似遵循某种我不知道的规律；还有的石壁上隐隐约约的雕琢着类似一个个人脸的画像。不是我曾见过的那种考古栏目里的简易的石壁画像，而是有鼻子有眼的，五官比例都很大。

    就那么一路走了大概有个二十分钟，他才终于停了下来。

    我正想着他是不是总算累了，要放我下来休息一会儿，抬头一看，面前又是一堵石墙。

    这石墙上面，雕刻着很多连续着的“△”图案，不是特别笔直，像是用石锥之类的工具人工雕凿开来的。

    就在这个时候，那种感觉又上来了，我的后背阵阵发凉。身体也跟着隐隐颤抖起来。

    觉察到了我身体的变化，他又侧过了头，用一种即关切，又多少透着些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脑海里忽的闪过一个画面。

    画面中一只青葱净白的手，在石壁的图案上循着某种规律先后按下了五块“△”的图形。

    脑袋还混沌着，手已经自顾自的伸向前去。

    听到耳畔传来“哗啦——”一声响，整个人才猛地回过神来。

    这时，我能明显的感觉到，身前这具温热的身体，在门开启的瞬间，变得沉重而僵硬。

    就像被什么东西，彻底的震惊。

    而我，在一点点的看清面前的景象时，也一下子呆了住。

    纯透如洗的天空挂着一轮好似触手可及的硕大明月，云朵近得好似包裹在我周身的白棉。

    苍穹之下，悠悠苍茫，汤汤河水、浩浩绵延。

    所有的一切笼罩在静谧的月色之中，透着一阵旷古而悠远的寒意。

    我从他背上下来，火把递与他，脚步缓慢而凝滞的往前而去。

    如果所说先前所经历的这一切，我都不过觉得是梦一场。

    那么此时此刻，便是梦醒时。

    我能清晰的感觉到，我就站在这里，不是梦境虚构出的幻影，而是真真实实的血肉之躯，在切切实实的吸纳着这空阔纯粹的天地之气。

    我终于明白，为何古人会创下那些诸如“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这类气势磅礴又美景动人的诗句。

    千古流传。

    也终于能明白，之前学舞蹈时看到一些古人壁画里的舞蹈场面，他们为何总是张开双臂，手舞足蹈的仰望着苍穹。

    生平第一次面对这样浩渺无边的烟波。

    沉雄重阔，洗却千尘。

    我忽然觉得自己的语言表达是那样的无力和匮乏。那种自然的至高无上之美让我臣服到身心哑然。

    我甚至描绘不出它万分之一的美。

    脚下的步子还在踽踽前行，身子却冷不丁往前一倾，待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脚已经落在了悬崖边上，整个人眼看着就要落往那万丈之下的滔滔江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