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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交锋 第34章 我会要了你的命

    我一个鲤鱼打挺坐起,“你再说一遍!”

    蒋乐哭着说,“詹总……他昨晚吃安眠药自杀了……我……我……”

    抓起绵软的被子,我问:“他怎么样?”

    “我不知道……他还没有醒过来……他刚做完洗胃手术……我不知道他会不会醒过来……我第一次见到詹总这么憔悴、狼狈……林姐,我害怕……”

    眼下能让詹启明自杀的,非翊覃莫属。

    他的覃翊离他而去,他能牵肠挂肚、掏心掏肺的,只剩翊覃。

    “你冷静,告诉我医院地址和病房号。”我捏紧被角,“我马上过来。”

    蒋乐哆哆嗦嗦,如实相告。

    挂断后,我下床,趿上拖鞋跑进卫生间,匆忙洗漱。

    詹启明喜欢一丝不苟地出现在人前,似乎和覃翊有关。我去看他,再着急也不能蓬头垢面。

    至于……温有容。

    我冷笑一声:为什么要相信他和我一样?

    昨晚他赠我温柔的迷雾障,今早我酒杯告知詹启明吞安眠药自杀。

    如非温有容步步相逼、迫使翊覃走到绝境,他怎么可能想不开?

    盥洗台上的隔层上防着我的衣服,一件件叠好的。

    我立马穿上。

    但我此刻,绝不会再为温有容的细致而动容。

    别人给的是温柔,而他给的,是温柔刀。

    “你醒了。”

    温柔而沉笃的话语,出自温有容的口。

    我停在楼梯中央,握住扶手,循声望去。

    他坐在藤椅上,手把报纸按在腿上。

    小圆桌上,摆放着插着竹枝的玉白花瓶,冒着袅袅吹吹热气的茶水,简单却惊讶。

    还有各式各样、大小高低不同的盆栽充盈露台,也就是环绕在他周身。

    他这么自然地抬头看我,就像是等我起床的丈夫。

    哪怕是孙榭,在婚姻关系内,等我同吃早饭,都没他这般行云流水。

    又来了!

    指甲抠弄掌心的肉,我冷声道:“詹启明自杀了。”

    他眼里的柔情瞬间殆尽,“所以?”

    “温有容,你有没有底线?!为了逼我嫁给你,你害翊覃四面楚歌就算了!我绞尽脑汁让邱成义投资,好不容易成了你搅了就算了!现在,你逼到詹启明自杀!孙榭的命是命,别人的命都是垃圾吗?你这是什么反应?”

    拂开茶盏和花瓶,他大步走向我。

    一道疾风刮过,我来不及躲闪,就被他扼住脖子。

    “林蒹葭,你以为你是谁?”他额上青筋暴起、睚眦欲裂。

    “我……”喉咙的窒息感让我难以正常发声,“谁也不是!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求你放过翊覃!放过詹启明!也放过蒋乐!”

    怕有牵挂,我在S事孑然一身。除了傅铮,我根本没什么朋友。

    詹启明是帮过我的上司,蒋乐是我亲自录用的助理……就这两个人,也要被利用得彻底。

    瞬间,寒冬降临我的身体。

    我的心,终将冻成冰窖。

    他没说话,加大力道。

    我艰难地咳嗽几声,喘口气缓劲,“你不是要我嫁给你吗?我嫁!”

    猛地松开我,他嗤声,“你也配?”

    我踉跄后退,往上退了两阶,扶住扶手。

    揉搓发烫的喉咙,我说:“那你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去死。”他翕动薄唇,吐露着冰冷的字眼。

    我忽而大笑。

    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他要我的命。

    我当然给。

    “好。”我收住笑容、深埋悲戚,“我给。我还要去看看詹启明,还要写封辞呈。你记得放手。”

    “你放心。”他语气忽然和缓,“詹启明往后的日子,一定繁花锦簇,比你好过百倍。”

    垂下手,我挤出微笑,“那我,可以去医院了吗?”

    温有容侧过身,“请便。”

    在玄关处,我听到稀里哗啦的瓷器碎裂声。

    我没有回头,镇静地穿好鞋子,离开这座牢笼。

    医院。

    “林姐!”蒋乐扑到我面前,痛哭流涕。

    托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我说:“你坚强点。等会詹启明看到你哭丧着脸,多扫兴。”

    现在翊覃面临危机,大部分员工都想着另谋出路。

    剩下的算是仁义,根本不会在意詹启明的死活。

    蒋乐不一样,她全身心地投入工作,对我、詹启明也是真情实意的。

    只不过她太脆弱,大多时候哭得我耳烦心乱。

    尤其我刚和温有容大吵一架。

    她抽抽噎噎,听话离开我:“林姐,对不起,我忍不住。”

    “你必须要忍住。”我说。

    我教你的,你记不住。等我离职了,你难道要等着被炒鱿鱼?

    “嗯。”她吸吸鼻子,“刚才詹总醒了,我见你,是高兴的。”

    我松口气,喃喃自语般,“能醒,就好。”

    倘若詹启明醒不过来,我做再多都于事无补。

    “蒋乐,”我拦住她的去路,“你去帮我买束花,不要在医院的花店买,老板坐地起价,太坑了。你就在附近找找价廉物美的花店,詹总喜欢什么花,你明白吧?”

    “明白!”

    她似乎没想过是我要支开她,乖乖往电梯走去。

    转身,我沉脸,走去病房。

    詹启明坐在床头,右手拿起照片,专注而痴迷地看着。必然是他初恋的照片了。

    他穿着病服,面色苍白,状态比平时差远了。

    听觉依旧。

    察觉到我来,他小心翼翼地放下照片,塞到被子里。

    “林蒹葭,你也来看我了?”清咳两声,他勉强笑道,“你总不会专门来嘲笑我吧?”

    我扯过椅子坐下,从果篮里挑拨来去。

    “想吃什么水果吗?”

    他苦笑:“我现在什么都吃不进。”

    “那我,我跟你谈正事。”我正色道。

    “不会吧?”詹启明捂住胸口,“你要教育我?”

    我开门见山,“你为什么自杀?”

    抿紧唇,他脸色变得古怪。

    随即,他抬头看我,欲言又止。

    可惜我不会读心术。

    我只好猜:“因为翊覃?”

    他含糊,“差不多。”

    “你不想说?”我狐疑。

    “这对我来说,不是很光彩的事。”他低头,“我真的希望,可以一死百了。”

    眼前如此消极的詹启明,根本不是我认识的詹启明。

    “算了。”

    我不想再深究了。

    “詹启明你听好,从今天起,温有容不会再针对翊覃。凭你的本事,应该能让翊覃起死回生吧?从今天起,我也不是你的员工了。”

    他骤然抬头,诧异地看着我,“林蒹葭,你是不是拿什么东西换了?”

    “这和你没有关系。”我平和地说,“我有要你帮忙的事。蒋乐为人如何,你知道。这次你出事,翊覃这么多员工,谁像她一样着急?她只是还没有适应职场。我走后,你把她随便配给个设计师,她做不了多久的。我要你亲自带她,容许她犯非原则的小错误。”

    “林蒹葭,你这到底是离开公司,还是离开人世?”

    我轻笑,“你以为,我那么容易想不开?”

    要是遇到点挫折、打击就自杀,我该死多少回?

    “蒋乐的确好。”詹启明说,“既然你开口了,我也不好拒绝你。”

    “谢谢你,詹启明。”

    他挠头,“别跟我这么客气,不习惯。林蒹葭,我发现你骂人那股劲最迷人。”

    我剜他一眼:抖m也不是这么抖的吧?

    可我始终没有骂他,认真地补了句:“詹启明,谢谢你当初赏识我。”

    当初傅铮要我在翊覃扎根,他有关系,可以让我再更大的珠宝公司做首席设计师。但我不想这样。

    我自己去找。

    也碰壁。

    文凭是我的硬伤。我的设计稿没获过奖,面试我的人更不会觉得它哪里好。

    但詹启明不一样。

    他给了我工作,也让我过了很长一段,我想要的生活。

    他叹口气,“你是真的有天赋……可惜……”

    说不尽的话,那就随风而逝吧。

    三天后,詹启明出院,我到底按照流程,递上辞呈。

    收拾东西离开四,蒋乐哭得撕心裂肺。

    正因此,詹启明说要为我开欢送会,我没有同意。

    我怕再听见蒋乐哭。

    我没有立即去找温有容。

    他要我的命啊。

    找他之前,我躲在公寓里,没日没夜地画稿子。

    心里似乎积蓄着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我灵感喷涌。

    好在有阿姨照顾我。

    使得我安然无恙地度过了半个多月。

    要不是傅铮来找我,我可能都不知道,天气变冷了。

    给他开门后,冷气嗖嗖刮进,我抱肩跑上楼,裹上了厚的呢子大衣。

    傅铮跟我进了卧室。

    “你不能在耗时间了。”他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

    “可是,傅铮,温有容要我的命。”我佯装认真扣扣子,实际上手指屡屡打滑。

    傅铮自信地说:“他不会要你的命的。他对你,是特别的。”

    我没有说。

    这样更要我的命。

    隐隐约约要浮出水面的东西,更让我害怕。

    我怕傅铮不是傅铮,

    温有容不是温有容。

    “你不去,你以为你能躲在这个破公寓一辈子吗?”傅铮怒了,一拳砸在衣柜上。

    脆弱的木板,顿时破裂。

    “我去!”我抬头,恶狠狠地说,“我去!你满意了吧?”

    有什么凉冷的东西,滑过脸颊。

    傅铮凝住脸色,怜爱地看我。

    他缓步走到我面前,抬手,似乎想要抱抱我。

    我大力打开,“别碰我!”

    如果示好是为了更好地利用,那我不要!

    任由傅铮木桩似的杵着,我走进浴室,换衣、盘发、化妆。

    我出去时,傅铮已经离开卧室。

    这不影响我的决定。

    温氏集团的前台,这回居然没拦我。

    或许,温有容在等我?

    正好是午休时间,他应该不忙吧?

    抵达三十六层,我畅通无阻地进了他的办公室。

    温有容坐在办公桌前,左手按着文件,右手转钢笔,一目十行地浏览着。

    他在忙吧。

    我敲了敲玻璃门,“温有容。”

    “我看到你了。”他说,“不用吵。”

    收回手,我走到他旁边,笔直站着。

    搁下钢笔,他缓慢抬头看我,“林蒹葭,你说,你想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