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经常不按时吃饭，不知道积久成疾吗？这次是急性胃炎，下次小心胃出血。”周琳面露责备，“你难道不知道，生病了就不好看了吗？”

    我见她煞有介事，再次哭笑不得。

    虽然理由奇怪，但她总算是关心我。

    胃还在微微泛疼，我轻声说：“我今天才从S市过来的。飞机上出了点事，我没胃口。紧接着就赶到你家等周先生，忘记吃饭了。”

    “你千里迢迢来，就是为了买那破老宅？”周琳显然是从周瑾安口里得知我的目的。

    她看我的眼神，好像是在看怪物。

    我点头，“它看起来破旧，但对周先生、对很多人来说，都是无价之宝。”

    否则，能成为温有度竞争对手的官-员，什么奇珍瑰宝没见过，为什么独独把周家老宅当成心头好？

    “你有这种精神，我很感动！”她俯下身，悄声说，“可是老头不会卖的。他特别固执，看中、收藏的宝贝都不舍得转手他人，更别提老宅了。你晕倒在书房，本来他想把你扔给保镖的，他不会因为任何事心软的。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他觉得你别有用心，见都不会再见你。也不准我见你。”

    少女的气息，顷刻间拂洒、弥散颈窝。

    我微微勾起嘴唇，“那你回去吧，别被训。”

    周琳直起腰，下巴轻抬，“老头敢训我？”

    真正的恃宠而骄。

    我失笑，“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呀，”她忽地拍后脑勺，“不好意思，我真要走了。”

    我摆手，“走吧。”

    临到门口，她突然转身，“你一个人，真的没关系吗？”

    “我没关系的。”我不厌其烦地跟她保证。

    她总算离开。

    周瑾安没露过面。

    我拔掉针头，决定出院。

    医生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临了还不忘提醒我取药。

    我也要命，这回听他的。

    回到酒店房间，我一股脑坐在沙发上，思绪纷飞。

    晕倒在周瑾安书房，在我计划之外。因缘巧合，这算是苦肉计。

    可是我只打动了周琳，没有撼动周瑾安分毫。我可以确定，就算我说宋小巫会因我买不到老宅而丧命，他也不会动摇。

    且周琳都说，周瑾安绝对不会卖老宅。她看不上老宅，而且毫不掩饰，因此她没有骗我的可能。

    “如花/似梦/是我们短暂的相逢……”

    缠绵凄婉的歌声，将我拉回现实。

    瞧见是温有容来电，我本能地伸手接听——我恨这种条件反射。

    “温有容？”胃疼没消停，老宅的事也一筹莫展，我情绪不太高。

    他“嗯”了声，“你知道错了吗？”

    我云里雾里，“我错什么了？”

    “在Friedrich的古堡，一意孤行救宋小巫。”他慢条斯理说道，“结果进了假德国人的圈套。”

    我反诘，“那你明知道我想救，你没有绑住我手脚，你是不是也错了？”

    “所以你觉得你没错。”他沉声道。

    隔着遥远的距离，在B市酒店房间的我，看不见在S市医院病房的他，此刻表情有了什么变化。

    哪怕看着，我也未必看透。

    胃突然抽-搐一下，我颇带怨气地说：“是，我没错。”

    我不想宋小巫日后成为我的梦魇。救他，一方面为他，另一方面是为我自己。

    温有容带我去罗马，也不提前让我做准备，摆明了为难我。

    好容易回到S市，我气都没喘匀，就险些死在爆炸里。他不管我是死是活、是好是坏，睡够了我就把周瑾安这破事扔给我。

    现在我大败而归，他莫名其妙打电话问我是不是知道错了。

    我能有什么好口气？

    大概是觉得我冥顽不灵，他一言不发挂断电话。

    听到单调而冰冷的“嘟”音，我的心情瞬间跌至谷底。

    扔开手机，我的胃又开始作妖。

    我投降：烧水、吃药。

    吃过乱七八糟的药，我脑袋沉沉，蜷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唔！”

    睡得好好的，我突然感到窒息。

    身上很重，像被千斤重的巨石压着。

    嘴巴被堵着，没办法呼吸。

    She头好像不属于我，

    被扯出，

    被啃-咬，

    被吮-吸，

    被厮缠。

    梦？

    鬼压床？

    发不出声，我手肘撞击身上重物，表达我的抗拒。

    结果，来势愈发凶猛。

    有一只手掐我，

    掐到变形。

    我吃痛，却喊不出声。

    出了一身淋淋的汗，我终于醒了。

    清醒过后，我听到了男低音。

    压倒性的吻是真的。

    挤压是真的。

    什么都是真的。

    我还陷在沙发里，而我身上，多了个男人。

    我万分熟悉的男人。

    温有容。

    他不应该是在S市装病吗？

    莫非就因为我拒不认错，他大老远赶过来，就是为了惩罚我？

    我虽然被他整得难受，却突然想笑。

    算了，我还是不要挑衅他了。

    像是读出我的想法，他手猛地用力。

    “嘶啦——”

    腰侧的凉意，迅速扩散。

    他的吻，沿着颈线下滑。

    我顾不上调整呼吸，迫切地求，“我身体不舒服，今晚就别……”

    他嘲弄一笑，嘴唇贴近我的耳廓，“在你拒不认错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身体不好？”

    动作未停。

    我抓紧沙发，缓声说：“我刚从医院出来，心情不好。你要是很介意，那你听好。温有容，我错了。”

    “你这次不是晚了。”他说，“是你不诚心。”

    他有心折腾，我再诚心，他都会说我不够。

    要命的是，我打心底觉得我没错。

    哪怕现在漆黑一片，我都会被温有容看穿。

    腥风血雨，是避不开了。

    我本来还嫌冷。

    他一来，手指带火，把我给烧着了。

    长夜漫漫。

    好容易晨曦微露，我虽然被转移到柔软的大床上，却没能休息。

    “你……不累？”

    我嗓子哑了。

    “累，”他下巴抵住我的锁-骨，“但我希望你更累。这样你才会长记性。”

    我举白旗，“温二少，以后你说东，我绝不往西，行了吧？”

    他忽而嗤笑，“说得跟真的似的。”

    “那你要我怎么样？”我一用力喉咙就疼，忍不住咳嗽。

    他忽地捞起我的腰，将我拥进怀里，“睡觉吧。”

    “你累了？”

    他捏了捏我的后腰，“你不想睡？”

    往他胸膛蹭，我闭上眼睛，“睡。”

    闭眼没几分钟，我抓了抓他的手腕，“周瑾安不愿意卖，苦肉计用上都不愿意卖。”

    “你现在是求我？”他也没睡。

    我手指下滑，缠住他的。

    又往回缩，来回嬉戏。

    “不明显吗？”我问。

    他轻笑，“不明显，一点都不。”

    抹黑吻了吻他的胡茬，我讨好意味不藏。

    微微带薄茧的手指落在我的下巴，他将我提溜起，“别再点火了，如果你想睡觉。”

    我眯起眼，留个缝看他，传达疑惑。

    “我可以给你选择。”他嘴角噙笑。

    “什么？”

    “嫁给我。”他恶意停顿，“或者继续去求周瑾安。据我说知，周瑾安和周琳这两天就要离开B市了。”

    我错愕，“又去哪？”

    “你先回答。”

    猛地坐起，我顾不上chun光外泄，“如果我嫁给你，你会放过宋小巫吗？就像其他孩子一样，带他去看心理医生，然后把他寄养给普通的人家。”

    “你可能理解错我的意思了。”他同样坐起，与我面对面。

    坦诚的。

    “你嫁给我，是要心甘情愿嫁给我。”他破天荒变得严肃，“不带附加条件。只是嫁给我。”

    我怔住，直勾勾看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他这算是求婚吧？

    虽然形势随便，并且完全强迫，但好歹是等我点头嫁给他。

    这又是一场考验吗？

    如果我点头，是真的跟他结婚，还是彻底被他移除？

    温家规矩极多，那几个老的更没一个好对付。温有容既然没带我回过家，应该不是真要我嫁给他吧？

    可我又怕，我这次拒绝他，彻底激怒他。

    上次他说我不配，然后我就被陆昕悦呼来唤去一个月，还在罗马遭了稀奇古怪的罪。

    这一回，他会怎么样？

    宋小巫的命在他手里，且傅铮已经生我气了，我没有机会赌了。

    盯着，盯着，他的脸开始模糊。

    他不催我。

    终于决定回复，我双眼聚焦，竟然觉得他的目光几分温柔。

    “温有容。”我觉得我呼吸有点困难，“你是认真的吗？”

    “不是。”他意外翻脸。

    我从迷惘的状态抽离，赤脚下地，往卫生间走去，“那你何必等我回答？如果这还是你的求婚游戏，那我就不奉陪了。你答应过我，我得到周家老宅，你就放宋小巫自由，这个你再反悔可就没信誉了，温二少。你放心，就算得到老宅要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会去。还有，温有容，你最好不要再跟我求婚了。因为，我再也不会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