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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遮眼 第99章 嫌疑人

    我避开酒柜,贴上冷硬的墙壁,全身紧绷,切换成十级警戒状态。

    对方似乎刻意掩饰,脚步声不轻不重,我根本辨不出是谁。

    酒窖空间封闭,“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回荡在四周,轻慢、悠扬。

    察觉到声音迫近,我凛声问:“谁?”

    那人并不开腔,用稍重的步子回应我。

    对峙中,黑暗如藤蔓恣肆生长,生要缠住我的咽喉。那种窒息的感觉,迫使我想到了那个男人。只有他,才会给我这种黏湿的阴-冷感。

    地下室温度偏低,我手心却渗出了一层薄汗。滑腻的触感,令我微拧眉头。

    如果是他。

    我忽然不敢想象接下来会什么发生。

    我宁愿是傅铮,是江恒望,是别有用心的其他人。

    “是我。”沉缓的话语,不疾不徐钻入我的耳中。

    江恒望。

    我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依然竖起全身的刺,“江总,你不去草坪上镇场,不去守着病危的江老先生,偷偷摸摸跟在我身后干什么?”

    “我哥也该学会处理混乱了。老头那边,你男人不是在?”黑暗中,他已然离我咫尺。

    他说话时,我可以感受到拂到我额际的温热气息。

    我故意找茬,“你难道不该喊温有容一声小干爹?”

    江恒望不怒反笑,“有算计吞了干儿子的家业的小干爹?”

    避开堪堪触上脸庞的手指,我反诘,“有调-戏-小-干-妈的干儿子?”

    “哈哈”,他朗声大笑,“那我们就彼此彼此了。”

    我再次精准打开他图谋不规矩的手,“你最好对我尊重点。我说过,把我逼急了,我宁愿鱼死网破。你想要做什么,私生子?”

    江恒望用“沈掌灯”胁迫我与他合作,无非想守住江氏。

    可就在十来分钟前,他被爆出是私生子。一厢情愿想要扶持江逐水上位的、胃口好想要吞并江氏的,都会借题发挥。

    在我的认知里,今晚的意外,对他大为不利。

    一定程度上,也对我不利。

    温热的气息拂来,我立即避开,“别逼我跟你动手。打碎了你爸的名酒,我一瓶都不会陪。”

    声音、动作、气味,各方面都让我确认面前的男人是江恒望。但我缺乏安全感,总觉得如此浓稠的黑暗里,藏一个人,藏一支录音笔很容易。

    “呵,”他意味不明笑了声,“我只想告诉你真正的秘密,我连私生子都不是。我爸以为我是他一夜风流的后果,其实我不是。我妈是个妓-女,她有过很多男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当然我不想满大街去找个嫖-客。亲子鉴定上我爸不是我爸,但在我心里,他是。”

    我讶异,“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交换秘密,”他语气听来稀松平常,“我只是想你放松。除了江氏,我什么都不在乎。”

    “哼,”我不想多讨厌这个问题,有些人天生就不让我信任,比如花边新闻漫天的浪荡子江恒望。

    不过,我确实因为江恒望的坦诚而放松些。

    我倚在墙壁上,凭声音望向他,“江恒望,你能做亲子鉴定,你爸也能做,所有人都能做。现在你被爆出是私生子,多少人等着扒你内幕,彻底扳倒你。你有无法扭改的劣势,为什么不索性退居二线,帮助江逐水?”

    江恒望想要江氏的由头,是江氏姓江。然而,他不姓江。

    “啧,终于有合作的模样了。”他调侃道。

    根本听不出着急。

    我绷紧脸,“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们不是合作关系。你这种态度,我有理由怀疑,那段录音是你自己放上去的。”

    江恒望笑而不语。

    黑漆漆的酒窖,瞬间声息殆尽,只剩下我压制过的呼吸声、心跳声,和他放肆的。

    我有些烦躁,生怕墙后探出双手,猛地扼住我的脖子。

    “别跟我绕弯子了。”我打破沉默,“温有容只会跟你爸谈半个小时。兴许他提前结束。要是被他发现,恐怕你就会功亏一篑吧?”

    “啪嗒”,江恒望不知道哪里按了开关,灯光乍亮,我本能地抬起右手遮了遮。

    他凑近我,“那我让你吹枕边风,你干嘛?”

    我当即拉下脸,“你几声‘小干爹’白叫的?你觉得我一个女人在他心里分量能有多重?江氏的事情上,我哪怕旁敲侧击地提,他都能补全了我的心思。到时,他就算拎不出你,查不到你拿什么威胁我,他也只会跟我唱反调。他现在给你的合同还有强强合作的名头,等到那时候,他会正大光明地收购江氏。”

    他目光一瞬不瞬地锁住我,做出认真倾听的模样。

    “H市赵松鹤赵老先生,是退休的老中医,兴许他给你的调理药方,能治好你的不孕。”似乎感觉出我要反驳,他轻摆右手示意我安静,“他并非徒有虚名。被医院确诊不能生育去找他的,真有几个能怀上。就算你不在意,过两天也要过去找赵松鹤,而且要让温有容陪你去。”

    听到后面,我总算揭开了云雾。

    江恒望无事献殷勤,必然有目的。

    他不是想要我去找赵松鹤老先生求药方,是要我帮他支开温有容。

    结合温有容最近的日程,我问:“你要和温有容抢临海的地皮?”

    江氏地产发家,专注地产实在太正常了。

    问题是现在江氏内忧外患,真有资金去跟温氏集团抗争?

    而且温有容对这次竞标势在必得。

    周家老宅弯七绕八送了,标书也是他亲自查阅、修改过的。

    难道江恒望想要靠支开温有容就赢?

    “山人自有妙计。”江恒望语焉不详,卖起了关子。

    江氏的确资金雄厚,可前段时间大幅度投资还没有收回来,再加上从江瑜生病危开始,打击不断。江氏远没有外表那么风光了。

    多半,是有人在支持江恒望。

    想到那领我胆战心惊的“沈掌灯”,我兀的陷入某种一闪而逝的惶恐。

    觑了眼手表,我不想再和江恒望孤男寡女待在酒窖,说:“那行。我只帮你把温有容人带去H市,你竞标成功与否,与我无关。”

    江恒望爽快,“可以。”

    随后,他心情大好地告诉我赵老先生现在的住址。

    H市本来就离S市远,在加上赵老有跟陶渊明一样向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住处说是荒郊野岭也不过分。

    这一来一往,真得花上好几天。

    其实温有容不傻,但凡他决定陪我去,必然会安排妥当竞标的事。

    看江恒望势在必得的模样,再思及背后支持他的那股力量,也许……真会有变数。

    温有容出来做生意,得失、成败都是正常的。

    需要我担心,就不是温有容了。

    我现在,还是把江恒望要求的事给做了。管他有没有陷阱,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临走,他喊住我,晃了晃手中的酒瓶,“这酒不错,真的不捎走?”

    踩上台阶,我浅笑嫣然,“留着吧。”

    心想事成后,江恒望并没有拦我。

    倏地走出酒窖,扑面而来的冷风吹得我脸颊生疼。

    突如其然的倒春寒。

    我紧了紧外套,快速穿过小径,折回屋内。

    江家别墅楼层很高,大概是被江恒望阴阴阳阳勾出了恐惧,我走到二楼就有点累。手掌包裹住光滑的扶手,我站定,小口喘-气、调整呼吸。

    歇过几秒,我重新拾级而上。

    “啊——”

    走到转角处,我听到了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尖锐的女高音,猛地炸开在别墅。从三楼,扩散到二楼,余波荡漾,最后到一楼。

    我不自觉头皮发麻,加快脚步,赶至声源。

    身后有七零八落的脚步声——想必不少人被这声尖叫吸引了注意力。

    女高音延绵不息,我想不知道事发点在江瑜生卧室也难。

    明明温有容该和江瑜生在卧室,怎么会出事呢?

    推开门,女佣跌坐在江瑜生床前,持续尖叫。

    比我先到的是温有容和江逐水,不等我开口询问怎么了,身后又挤进两个男人。一个是方才和我在酒窖纠缠的江恒望,另一个西装革履、戴着金丝边眼镜,有些面生。

    “怎么了?”江恒望看向江逐水,旋即盯住温有容。

    温二哥将目光从躺在床上的江瑜生脸上移开,特别平静地说:“你爸走了。”

    也就是死了。

    “什么?!”江恒望激动不已,“温有容,我爸见你的时候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

    江恒望的怒火,烧得跪坐在地上的女佣都不敢尖叫,惶恐地看着满屋子的人。

    温有容语气寡淡,“江恒望,你爸什么情况,你心知肚明。他随时随地都可能离开,泼脏水前记得找一点证据。”

    江恒望冲到他跟前,拳头握起,“谁要陷害你?!你有什么心思,你以为我不知道?!”

    我下意识挡在温有容跟前,与此同时,江瑜生也拦腰抱住怒火中烧的江恒望,“你冷静点。爸情况怎么样,等医生来了再说。杀人犯法,而且小干爹和爸交情匪浅,不可能是他。”

    同样悲恸,江逐水的悲伤是隐在深海的。

    在这样的动乱前,我忽然觉得,也许江逐水没我想象得脆弱。

    江恒望红着眼嘶吼:“那程医生呢?!死哪去了?!”

    “嘎吱——”

    门再次被推开,传来颤悠悠的男音,“我来了。”

    医生大气都没喘匀,忙不迭跟江逐水兄弟道歉。

    江恒望愤愤不已,抱住他的江逐水温声:“程医生,辛苦你,再看看我爸……”

    眼见程医生开始检查,江恒望也不再发飙。

    我挨近温有容,扯了扯他的衣袖。

    似乎听到我的心声,他反手包裹住我的手。

    暖的。

    程医生的结论,和温有容一致。

    “咔嗒”,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前,江恒望反锁住了卧室门。

    他扬声说:“这一定是谋杀!在揪出凶手前,你们都是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