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赐你温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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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颂 173哥哥疼

    温蘅提了这么个可笑的要求,不免叫我想起打小被抛弃的孙榭。

    我不可能让我的孩子变成第二个孙榭。

    我祈祷他(她)平安康健,且我不会冷酷地筛选掉不够健康的孩子。

    不作二想,我果断地回应温蘅,“不可能。”

    将瓷碗重重往桌面上掷,他怒问:“你再说一遍?!”

    掌心虚摁胸口,我字句清晰,“爷爷,我再说十遍,答案都是一样的。孩子是我和二哥的,说实话跟你没多大关系。你要是喜欢这孩子,那他(她)可以喊你声太爷爷。你要不喜欢,我们自己养。你抓在手里的东西,怕别人没那么在意吧。”

    “没人在意?”温蘅冷哼,“那为什么他们都在盼望我死?”

    “别人我不管。我不稀罕你的财产与声名,我的孩子一定会随我。”

    眼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他的目光变得高深莫测,“你能预测将来吗?你能掌控人心吗?温知行、温知书、温知礼都是老子一手养大,哪个人听我了?哪个正常了?”

    温知行从政,温知书从文,温知礼从商。

    抛开其他,三个人涉足不同领域,避免纷争。如果他们都有成就,那温家的名声会再次远扬。

    可惜,温知行爬得再高,都无法扭改囚禁、jian-yin儿-xi的事实。他为了讨好温蘅,能休妻弃子。他有野心,面临取舍时足够果决,并且有配得上野心的能力。他的位置远高于温有度,不无道理。但他,还真不是什么正常人。

    而温知礼,虽避开了luan-lun的罪名,但到底是强取豪夺。他想上位,可以牺牲共同利益跟温有容过不去,不够磊落,更不够聪明。

    公公身上的书卷气和品性里的与世无争,是温蘅眼中的“不正常”,我却觉得挺好。除了可能在温家站不住脚,其他无妨。

    温蘅器重温有容和温有度,估摸是因为温知行生了个注定会早死的病秧子和温知礼来不及有子女吧。

    古怪又平衡。

    收回飘远的神思,我再次朗声,“不管未来会怎么样,我的孩子,我绝不会让你当作工具培养。当初你没本事阻止温有容娶我,我想你现在同样没办法叫温有容跟我离婚。”

    退一万步,要是他有。

    我等着。

    温蘅气极,“噼里啪啦”砸东西。在躁动里,他的怒吼依然清晰可闻。

    他让我滚。

    我自然不想听他的,可我懒得应付他。

    直到我走近二哥卧室,耳边依然是延绵不息的瓷器破碎声。

    关上门窗,楼下的动静小了。

    我仰躺在床上,开始担心孩子。

    要是我点头,温蘅必然能保证我乖乖生下孩子。如果是个他期待的、健全的男孩儿,他可能会掌控他、培养他,要是女孩儿,他也许会疼爱也许会嫌弃……如果和孙榭一样,那他必然会遗弃。

    我不愿意我的孩子像商品一样被他挑选,假装也不乐意。

    现在我拒绝他了,他要么亲自对我的孩子下手,要么纵容旁的别有用心的人。

    既然温蘅病情好转,等今晚二哥回来,我跟他商量商量回去吧。

    回我们自己的家。

    跟温蘅同在一个屋檐下,我不自觉提心吊胆。

    徐萌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心境平和,尽量保持心情愉悦……这事牵扯到我期待许久的孩子,我连选择性遗忘都做不到。

    温蘅不知道憋什么坏水,砸过东西没来找过我麻烦。

    中午饭菜我不太敢吃,转念又排除他给我下药的可能。

    看得出来,温蘅是对温有容寄予厚望的,否则他不会千方百计想要掌控温有容的婚姻。要是他做得如此明目张胆,不等于同时放弃温有容?

    至少,温蘅目前不会。

    胃口却不好。

    饭后,温有心领宋小巫午睡,我躲回温有容卧室,在花木缠绕的阳台晒太阳。

    不知过了多久,一通陌生电话扰了我的安宁。

    “小五。”

    久违的称呼,来自许久不见的人。

    是傅铮。

    “你有事?”

    当日傅铮说走,我以为是永别。

    我再次听到他的声音,恍如隔世。

    明明他陪伴了我这么多年,我们最终还是分道扬镳。

    兴许是觉得我语气寡淡,他沉默许久。

    我也不追问,静等他回应。

    “小五,我有事求你。”他压低了声音,不知道是为难,还是在害怕什么。

    我不习惯跟人寒暄,他提出请求,我反倒自在些。

    “什么?”我补充,“傅铮,你走那边,我跟你恩怨两清。现在你对我来说,只是熟悉的陌生人。你有权利请求我,我更有权利拒绝你。”

    “牟栎的事,甚至你当年被拐的来去,我都可以告诉你。”傅铮说,“只要你这次帮我。”

    牟栎,是前组织头儿,是将我拐走的男人,也是被现在这个头儿折磨死的男人。

    牟栎和那个男人的纠葛,我被拐的来龙去脉,都是我想知道的。

    傅铮虽然沦落到求我,到底没把自己放在低处。

    回过头来想,傅铮此举,无异于在刀尖上跳舞。

    那个男人是什么角色,能将恩师折磨致死,会善待一个决定暴露他秘密的人?

    依我对傅铮的了解,若不是走投无路,傅铮不会如此冒险来求我。

    我沉声:“你说。”

    “我想你帮我救个人。”

    傅铮娓娓道来。

    我怎么都没想到,他居然是为情所困。

    在他是我老大那会儿,他对我的依赖视若无睹,且罔顾我的底线,一而再再而三地设计我。我以为他是利益至上,没有感情的男人。

    原来,他有情。

    比起我,傅铮早早在S市驻扎,毕竟S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是只有温有容。撇开显得命中注定的缘分,傅铮爱上了叫做辜婷婷的女人。

    是真的爱。

    像傅铮这种肌肉爆棚、一看就是追求rou-欲的男人,对辜婷婷的爱是柏拉图式的、不求回报的。

    他知道自己的处境,从没想过和她有什么发展。

    这次他被那个男人当作弃子割舍,表面上消失在S市,实际上一直在关注辜婷婷的生活。

    远远地看。

    我认定是冷血无情的男人,面对辜婷婷,头顶光环,离情圣不远了。

    扣住辜婷婷的人,是温有度。

    辜婷婷性子直,得罪了温有度新晋的情人,认死理不道歉。温有度估计最近不顺心,还真跟她较上劲。温有度比起温知行确实算得草包,终归是小有地位的官-员,还有王家的声名支撑,应该消失在S市的傅铮,没办法出手。

    我听完,认定温有度不会动真格。他实在要自毁前途,才会对辜婷婷下毒手。

    但傅铮关心则乱。

    大约真是温柔乡、英雄冢。

    比起我预想的千难万难的事,这事不算难,只是不好处理。

    我和温有度关系就那样,温有度自幼嫉恨温有容,和他关系更差了。

    然而我也不想错失牟栎和那个男人的瓜葛,还有我家人的线索。

    我平时不惦记,是因为毫无希望。但凡有星点的希冀,我都想抓住。

    犹豫几秒,我说:“傅铮,我答应你。我去找温有度要人,你要是骗我,别怪我对这个辜婷婷不客气。”

    可能怕我出差错,挂断后他特意发了我张辜婷婷的照片。

    温蘅这次病危,温有度夫妇当然住回来了。关系疏远的人,隔着一厘米的距离,都不会变得熟络。

    我借着去找温有心和宋小巫,顺便问到了温有度的行踪。

    他不在家。

    折回二哥卧室,我腆着脸给温有度打电话。

    温有度不接。

    我再打,他来劲儿,一直掐我电话。

    将手机掷到地上,我大步走到阳台上,吹吹风、压压火。

    稍微冷静些,我捡起手机,下楼询问阿姨温蘅的状况。

    阿姨答说睡了。

    我交代一声,让司机老王把我送到温有容公司。

    单枪匹马去找温有度,我怕是陷阱。我现在怀孕了,有责任为我的孩子瞻前顾后、思虑周全。

    车窗拂过的景致,从郁郁葱葱的大树变成林立的大厦,我愈发平静。

    “砰”,车不知道撞上什么,我受之不及,整个人往前栽去,两手本能地抚住腹部。

    老王开车几年,技术还在。终归猛踩刹车,停稳当了。

    他一边跟我说抱歉,一边下车去探个究竟。

    我反应灵敏,并没有磕碰到。缓过劲来,我也下车。

    撞到人了。

    摔在地上的女人,肤如凝脂,破烂的蓝裙子遮都遮不住。可能是受了惊吓,她跪趴在地上,精致的蝴蝶骨轻轻抖动。

    地面上没有血迹,她应该没受伤。

    老王毫无邪念,弯腰扶起她,“你没事吧?”

    借着老王的力道,她颤巍巍站起,“没事。就磕破点皮。”

    我怕留有后患,提议,“老王,带她去附近的医院检查下吧,确定没事再说。”

    防人之心不可无。

    多事之秋,我不想再被无关紧要的人讹诈。

    她推开老王的胳膊,转身面向我,“没关系的,我真没事。你放心。”

    显然,她没懂我的顾虑。

    可这不是重点。

    当她面对我,我看清了她清秀的小脸蛋——辜婷婷。

    应该被温有度扣住的辜婷婷。

    看她衣衫褴褛,整个人狼狈不堪,逃出来是可能的。

    但这太过巧合了。

    巧合到让我觉得是有人事先设计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