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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正文卷 第一百零一章

    易怡恨极了,她竟然还是清醒的,她仿佛处在了一个静止空间,满世界的声音在她耳边嗡嗡作响,她却连不听的权利也没有。

    而围在这个房间内的所有人却都又沉默无语,如同站在荒漠的坟冢,围观着她的祭奠,供品就是她的那点真心。

    Heo打破了寂静,他呼了声,来不及伸手,看着戴陆就这样身子摇晃着,倒了下去。

    易怡没有什么动作,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太大的反应,她的脑子已经一片空茫,就这么眼睁睁的望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戴陆软倒下去的时候,人已颤抖的厉害,他依旧勉力看向她的方向,易怡却恍惚的什么都没有看见。

    又是这样,她想,又是这样了,一直是这样。

    又是这样的人仰马翻,又是这样的混乱不堪。

    没有人注意到她,她的手在地上茫然的摸索,想找着什么依靠,突然有了快意的感觉,那种快意一阵阵的涌上来,热热的,辣辣的。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掌心里握着一块碎玻璃,锋利的,水杯破碎的玻璃块,晶莹透亮,还带着红色的光。

    红色的光,那是她的血印上去的亮光,掌心中的道道血条如同一幅抽象画。

    她又把锋利的玻璃片一下下的划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她觉得自己很轻快,很飘忽,很舒服。

    直到Heo惊恐的大叫,她发现,朱色的血迹已经流在了地上,蜿蜒出了蚯蚓般的形状。

    戴陆的瞳孔剧烈收缩,惊惧的想站起来,最终仍是徒劳的喘息,她对着戴陆微微的笑,他们之间只隔了一尊沙发的距离,可却如同异次元的空间,可望而永不可达。她终于感觉到了痛,终于觉得有泪水流下了脸庞,只是,她竟然还是清醒的,痛的依然清醒。

    老天拿走她所有的运气,连痛的晕过去的运气,也一并拿走了。

    她浑身发冷,血液肆涌,回国,真是最神昏智乱的决定。

    易怡不知道最后的场面是怎么收场的,她很快被人从地上扶起,架进了汽车,有人给她打了镇定剂,身上发冷手臂却滚烫,她甚至能清醒的意识到凉凉的药液仿佛直达心脏,她庆幸,自己的意识终于可以模糊了,只是在最后沉入黑暗前,她还在微笑,她哪里不够镇定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睁眼看到天花板上精致的吸顶式水晶灯,厚重繁复的帘幕把窗户遮掩的密不透光。

    她思索了一下,熟悉的布置和环境,她慢慢皱着眉头,呵,巴黎。他们真有本事,36小时?48小时?还是72小时?总之,这次是他们主动又把她送了回来。

    她是神昏智乱,可抵挡不住戴先生的明思决断。只是,这次别离后,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

    有人进来,是个面容温和的法国护士,她微笑着端来了药剂和水,用优美的法语向她问候:“Yi小姐,您醒了?”

    半掩着的门外,有个同样温和的中年妇人在忙碌,丝丝缕缕的中式饭菜的香味从门缝中飘进来。

    易怡环顾四周,熟悉的寂寞,仿佛之前发生过的一切都无迹可寻。

    她去学校销假,手臂上绑着厚厚的绷带,还好是冬天,没人关注到她的异样,她申请提前开始研讨课程。

    那个温和的中年妇人,是在法多年的华人,姓樊,叫她易小姐,她则让易怡唤她樊姨,住在楼下的客房里,如同长辈般开始照顾她的起居。

    楼下有个司机,也唤她易小姐,哪怕她不用车的时候,他也会跟在她的身边,她有时候看的到他,有时候找不到他,可是,她总知道,他在守着她。

    她打过戴陆的那支电话,铃声一遍遍的响着,却永远无人接听。

    没有人再主动联系过她,田云、田青、老潘、Heo,他们都消失了,从她的生活里销声匿迹了。

    每周都会有个心理科医师来给她做辅导,偶尔,她也会去医生的诊所里坐坐,却从来没有收到过医疗账单。随着与企业的研修课程的增多,她开始融入法国社会,她的美丽和善良,为她赢得了很多朋友。当然,这与她虽然克制,却明显良好的经济条件也不无关系。

    在她所居住的高档社区,她的温柔和教养,也为她博得了良好的口碑,有人向她点头致意,有人会唤她的名字,给她送来一份苹果派。

    易小姐,所有见到她的人都唤她易小姐,也许,她现在真的又变成了易小姐,洁身自好的易小姐,与所有人都保持着淡淡的适可而止的距离的易小姐。

    德兰没有任何的新闻事件流出,静谧的如同这个财阀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一般。

    她给陈咪咪打电话,并未问及关于戴陆的任何消息,却已意识到陈咪咪的言语间有些躲闪,她心里便是明白,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发生过呢?

    可她并没有进一步了解的深意,只是减少了与国内的联系。

    更重要的是,戴陆也消失了,没有人再在她面前提起这个名字,她也再也无法联系上叫这个名字的人。

    她本如浮萍,现在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飘着罢了。

    就这样,春天过去了,秋天过去了,冬天也慢慢过去了,她生活的如同一个修女,再无半分波折,一切都波澜不惊,真正如同一年前她刚刚踏上法国这片土地上所盼望的一般,独自行走。

    又一个夏天来临时,她迎来了自己的毕业季,论文已经开始进入最后的提交阶段,她也出乎意料的遇上了从国内来的故友,庄国伟。

    庄国伟不是特意来法找她的,但是却为了她,把在法的行程更改了两天。

    他没有问她现在所居住的豪宅是从何而来,也没有问她现在的生活状态,只是邀请她一起去酒吧聊天。

    易怡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她感叹:“庄伟大,要是我们能一直一起喝酒就好了。”

    庄国伟没有理她,自顾自的晃着杯子的酒液,眯着眼听着温柔的法语歌在耳边昵喃。

    “庄伟大,你说,我毕业后,是继续读博还是去工作呢?”她趴在吧台上,对着英俊的侍应生小哥哥笑眯眯,喝了一大口:“如果找不到工作,大概我就不能留法了,学生签证到期后,如果没有工作签证,会被赶走的吧。”

    “小易易,你有想过在国内找点事情做么?”庄国伟注视着她的眼睛,“等毕业后,也不回来么?”

    易怡皱眉,捧着酒杯有些回不过神来。

    “你托我去看外公,我都去了。”庄国伟叹息:“外公精神还好,只是愈发不认识人了。你们家的老房子也需要修缮了,你真的都不要那间房子了么?”

    他犹豫了会,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最重要的是,你就这么一直逃避下去么?你觉得你真的可以一直不回国么?”

    易怡依旧波澜不惊,连惊讶的表情都没有露出一点:“我当然想回去看外公,只是现在我的假期太少了,我申请了提前毕业,所以把专业课都压缩在了一起,而真的到了实习课的时候,又发现理论知识和实践的差距需要尽快弥补上。等我的论文完成差不多的时候,我就能抽空回去一次。等真正毕业了,我就回去多待几天,如果我能在法找到工作,我也想把外公接过来。”

    她又喝了一大口,示意侍应生小哥哥再给她来一杯:“我从来没有回避过什么,戴陆一直不接我电话,我甚至给他的秘书台留言,请他尽快与我联系,办清他所需要的法律手续。长久以来,一直得不到任何回应的是我,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联系过他们呢?”

    “我活在他随时都看得见的地方,而他封闭了对我的所有通路。”易怡吐出了这个名字,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她现在已经能够冷淡的谈论这一段感情:“逃避的那个,一直不是我。”

    庄国伟沉默,看着她眼睛里有星星闪烁。

    气氛有点凝重,易怡索性扯开了自己的所有伤口,十分坦白:“如果要离婚,他应该主动来找我签字,我不会不同意;如果他要清割财产,我也不会漫天要价,只拿我该得的那一部分也就可以了。”

    她半开玩笑半正经的讥讽:“爱他一场,上个床,换来这些吃喝不尽的财富傍身,我又有什么不知足的呢?对于他这样的有钱人来说,也没什么损失,更何况,我也算为他打下江山出了一点微薄之力,就算他要学太祖皇帝杯酒释兵权,也理应安抚好我。”

    庄国伟闻言咬牙,下意识地握紧了杯子,几乎要捏碎。

    他盯着桌面,终是一气喝光了酒杯里剩下的一点酒,缓了缓,拍拍她的肩膀,快速岔开话题:“走吧,送你回家。”

    易怡叹了一声,乖巧起身,她也明白,实话通常都是伤人伤心的。

    他们没有搭地铁,也没有乘车,而是沿着晚上的塞纳河,慢慢地走着。

    易怡眸中的余光看到司机跟在不远处,她突然伸手挽住庄国伟,漂亮的眼睛笑的眯成了月牙:”庄伟大,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庄国伟停下脚步,惊讶的看着她,眼睛里意味不明的严肃认真。

    “我比你勇敢。”易怡畏缩了一下,却又挺了挺胸,“如果你主动多一点,我也不会陷入现在这般境地,在我还会爱的时候,是你放弃了我。”

    庄国伟低下了头,易怡的话一点都没有错,他的软弱,让他失去了一个又一个的机会,无论是生活还是爱情,他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如同他的生父般懦弱。

    “现在我已经不会爱了。”易怡笑眯眯的看着他,庄国伟甚至不明白她为什么能把这样残忍的话说的如此柔情似水:“给你个机会,抱我,吻我,或者说你爱我,下次回国后,我们就真的只是朋友了。”

    未等她说完,庄国伟大力拥住了她,狠狠的,几乎不给她一丝呼吸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