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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正文卷 第一百零二章

    她也回抱着他,觉察到他全身的紧张和僵硬,她温柔的在他背上轻轻地抚摸,这样的亲昵安抚并没有让庄国伟有半分放松,反而呼吸声越来越急促。

    那是一个男人懊恼到极致的状态。

    她有些惆怅,这又是一段她的人生的结束,她就是这样残忍的,与她的过往,一个个的告别。

    他们不知道拥了多久,直到她看见司机迅速地避开去,躲进了她看不见的地方。

    庄国伟终是没有吻她,他把这样的暧昧和幻想,留在了自己的心里。

    易怡把头靠在庄国伟的身上,目光却幽幽的盯着他们身后那条幽暗的河水,这条著名的河缓缓的流动着,仿佛要流去未知的世界。

    她莫名的想到了达尔文,达尔文在英国那座著名的庄园中写下《物种起源》的时候,一直没有找到曼妙花朵的第一次起源,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被他称为“讨厌之谜”,现在,易怡却觉得,人和人的思想进化才是那个真正的“讨厌之谜”。

    她真的讨厌生而为人。

    庄国伟送她到楼下,坚持不愿踏足她的这间价值不菲的住宅,也不愿与她在顶楼露台上喝上一杯茶。

    她只好在街口与他告别,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没入一片璀璨的绮丽灯光中,被美丽的光的孤独而修长。

    她走回自己的房子,樊姨给她开了一盏廊灯,她扶着廊壁换鞋,灯光把她的倒影拉的很长,她转头看见地上的影子,挥动手臂,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看着地上的影子也孩子气般的变幻着。

    她开心地笑了,忽然瞥见自己的手臂,时间已经褪去,可那上面却顽固的留下了一道道无法磨灭的伤痕。她的眼神暗了下,手指轻轻抚上去,伤口恢复的很好,没有突出表皮的瘢痕,只留下了斑驳的印记。她很快又释然的微笑了,弓起身子,对着墙壁做了个凶狠的手势,想象自己是一只吃掉一切的饕餮。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

    号码并不熟悉,她上楼把自己扔在了舒适的大床上,一边很快接起,用温柔的法语慵懒回应:“您好?”

    耳机的那头没有声音,她奇怪的看了看屏幕,又用法语再次重复道:“我在听,您好?”

    依旧安静,她皱了眉,正准备按掉,一个犀利而陌生的中文声音突然出现:“你是易怡么?”

    “是。”她下意识地回答:“我是,哪位?”

    电话却直接被切断挂掉了,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易怡看着自己的电话,一脸的莫名其妙。

    她盯着天花板放空了几秒,喝了微醺的感觉涌上头来,反而让她有些兴奋,又有些饥饿,她下楼去房间里找樊姨,不知道樊姨晚上有烧什么好吃的。

    她对樊姨的感情有些微妙,这样一个能干温和、知识睿智的妇人,怎么看都不可能为别人帮佣。而樊姨对她的照顾,也更像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照,她们两个之间,保持着一种类似完美的亲属式的关系。她从来没有问过樊姨是怎么来到家里,又是如何心甘情愿的守着她那么久,而她无论展现出何种状态,樊姨除了在衣食起居上的照料外,从不曾逾越过半分。

    如果加上那个沉默寡言的司机,他们看上去,几乎倒像是一个家人的组合了。

    “樊姨。”她尚未到房门口,就出声唤道:“我来找找还有什么吃的。”

    这是她这些时间养成的,一种对于他人的疏离的礼貌,她预留给别人足够的,可以从容面对外人的时间。

    她在门口等着,等了好一会,可是她还是看到了从房间里仓促出来的樊姨脸上,尚来不及擦去的泪痕。

    她退后,慢慢的坐到了凳子上,一脸无措的看着樊姨,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有点饿。“易怡轻喏,红着脸,带着果子酒的馥郁味道:”刚和朋友喝了几杯,所以来看看有没有吃的。“

    樊姨低头掩去了表情,快速进入厨房,轻声道:“易小姐,等一下,我给你拿吃的。”

    易怡轻微点头,捏着手机思绪不宁,今天这个晚上有些不同寻常。

    樊姨先端出来一杯茶,她已经管理好了自己的表情,恢复到那个温和的状态,笑道:“先喝点茶醒醒酒,我今天做了你喜欢的炸鱼,我热一下拿给你,再给你烫点青菜心吧。”

    茶水温热适度,易怡笑嘻嘻的喝了一口,看着樊姨端出了一盘炸鱼配薯条,眸光出乎意外的闪烁了下,“樊姨,不要忙了,我们一起聊聊天嘛。”

    樊姨颇有些意外的看着她,她看见过为学业焦头烂额的易怡,看见过疲累后呼呼大睡的易怡,看见过独自抽烟买醉的易怡,看见过婉拒男性示爱的易怡,看见过深夜露台恸哭的易怡,唯独没有坐下来与她聊过天,在她的主动邀请下,这是第一次。

    易怡捏着块炸鱼,正嚼的满嘴冒油,她不好意思的笑着自己的吃相:“真好吃。”她看着樊姨的眼神在她的脸上飘忽了下,只好叹了口气道:“樊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樊姨垂目,敷衍道:“一个亲友有些麻烦,大家已在想办法。”

    易怡“哦”了一声,大口吃完了炸鱼,又咕嘟的灌下了一大口茶,口齿不清道:“是戴先生么?”

    她说的极轻,又含糊,樊姨却惊的几乎失手打翻了杯子。

    易怡抬眼看她,目光飘忽:“樊姨,他是有麻烦了么?”

    樊姨怔了怔,倒也镇定下来,她飞快摇头:“易小姐,你今天喝醉了,不如早点休息。”

    “樊姨。”易怡定定的望着她,笑的波澜不惊:“葛根醒酒汤,要泡很久呢,樊姨提前准备了吧,怎么知道我今天来了好朋友,会去小酌一杯呢?”

    “今天,我的那位故友来看我,我也很意外呢。”易怡撑着头,目光专注的盯着樊姨的眼睛:“为什么有些事总是要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才好?”

    樊姨避开易怡的目光,依旧笑的含糊,她很快收拾了碗筷,轻道:“易小姐,别胡思乱想了,你喝的不少,早点休息,明天还有功课呢。”

    易怡于是不再追问,只是摇头,叹息着上楼去,没有注意到,樊姨的眼泪几乎又要出来了。

    这件事在第二天如同没有发生过一般,樊姨依旧开朗能干,看不出半点异常,大家很快又都恢复到安稳的岁月静好中去了。

    又过了一个月,她终于递交了论文,等待教授排期的时候,她意外的在图书馆里碰到了SIDNEY老先生,她的前房东。

    SIDNEY老先生对于看见她也十分欣喜,一连问了几个“你好么?”

    易怡点头,望着与他在一起的人,学校的一个督学Dny,她在一次学校中国文化年的派对上碰到,据说Dny私人赞助了那次活动的部分费用。

    她腼腆的与他打招呼,并不想打扰他们,笑笑就准备离开。

    “YI,”SIDNEY老先生叫住了她,“一起喝杯咖啡,和我们一起聊聊天,怎么样?”

    他颇有期待,“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你了,你愈发美丽了。”

    易怡有些不好意思,她搬家的时候准备了礼物,却没有送去出,因为齐宝菱的来访,她逃似的离开了那栋古旧的小楼,也来不及再回去看望老先生。

    于是,她很爽快的答应了:“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很乐意。”

    Dny听闻大笑起来:“怎么会,我还没有机会向你致谢,感谢你家族基金的捐赠,我们才得以找回那么有意义的历史旧物。”

    易怡与他们一同走到艺术馆楼下的咖啡厅,点了一份意式,诧异的看着他们。

    SIDNEY老先生也一脸赞同,欣赏的看着她:“你的那位基金管理人的确风度翩翩,而且学识渊博,极有教养,这样的年轻人的确让人羡慕。”

    易怡咬唇,天气已经渐热,她却感觉到透心的凉意,从头到脚,寒冰彻骨。

    “是什么时候?”她内心狂跳,努力保持面部的平静,微笑:“我还不知道呢。”

    “大概8个月前吧。”Dny思索了下,不是非常确定时间,探究的看了SIDNEY老先生一眼,道:”他先找到的SIDNEY,你知道,那是SIDNEY先生的家族在百年前为我们学校所画的一尊人物画像,以此纪念我们学校的一名诺贝尔奖的获得者。”

    他微笑的顿了顿,念道:“嗯,我想,你也知道,PierreCurie,很出名,对不对?”

    皮埃尔.居里。易怡默念,居里夫人的丈夫,居里定律的发现者,与居里夫人一起,获得了1903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

    SIDNEY老先生点头含笑,感叹:“如果不是在画布里发现了我们惯用的隐形签名,大概,我也要认不出来了,我查询了多位长者和鉴定专家,最终确定了画作的年份。”

    他复而又钦佩道:“你们完全可以不用拿出来,如果上春拍或者秋拍,一定可以拍出好价值。”

    “SIDNEY老先生,”易怡略微麻木,满心的震动已无以言表:“我想确认一下,那位管理人,他姓什么?他有介绍自己么?”

    SIDNEY老先生笑的爽朗,看得出颇为欣赏这个人:“哦,Luz.M,听起来好像一个典型的中国人的姓,是不是?哦,是个英俊的年轻人,你熟悉么?”

    Luz.M。陆昭穆,遵循母亲陆旖栗的姓氏,旖栗国际信托基金的受益人。

    原来,也是管理人。

    她讽刺的笑了,心里暗骂,SIDNEY老先生,你还不知道吧,他还有个身份,德兰财团的董事局主席兼实控人,戴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