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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九章

    除了戴陆,所有人俱是一惊,樊姨失手打碎了杯盏,“哐当”一声,吓得Heo几乎跳了起来。

    “你疯了。”他大声,却下意识的从老潘身边跳起,脸色惊骇的喊到:“易怡,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戴陆沉默,斜了他一眼,Heo哑然,复又缓缓坐下,喃喃道:“疯了,都疯了。”

    易怡有些黯然,心知肚明的事,心照不宣即可,逼人说出,徒留伤怀。

    “当日在我的家乡,我已说过,其实没有人可以完全的隐瞒自己的身份。”易怡并不直视老潘的眼睛,在对于一个专业的侦查技术人员来说,任何细微的动作都是徒劳的,她只是平铺直叙的阐述事实:“在我下定决心赴法读书的时候,我在北京看到过你。”

    她笑的有些难过:“你身边的人,不是戴先生,但我却在省院组织的一个重点技术专攻会上见到过他,他也与庄国伟的继父在一起开过会。那个时候你能这么快找到我家,怕也是他给到你的信息吧。”

    “庄国伟的继父位居高位,能与他一同开会的人必然也是不简单。”易怡心有戚戚然:“这里的各种纠葛,我相信戴先生应该也是早已知情的。”

    “我本无意置喙,几个月前,庄国伟来法,与我讲了德兰新兴公司的调查危机,其实他并没有告诉我具体情况,他业非从商,也仅从朋友口中得知一些皮毛,依稀猜出半个轮廓。我虽托他打听,但所涉甚广,他与继父一贯不合,自是不方便再管这样的闲事。我便只好又拜托了我国内的闺蜜,就是你们两年前从她的口里得知我在法落脚的那位挚友。”

    “她的夫家生意服务特种行业已久,根深蒂固,但一涉及此事却也处处碰壁,我便觉得蹊跷。谁知无心插柳,她倒打听了出了另外一件公案。一年前,那件著名的领智高科的造假案,处罚了多位政企人士并借机清理了一批资本类的关联公司,其中有一家当年参与智能产业园投资的资本控股方变更成了有国资背景的产业资金,如此一来,几乎等于间接接手了德兰投资的高新产业园的半壁江山。”

    她看向已经诧异的合不拢嘴的Heo,努力做出半分笑容:“而庄国伟又告诉了我另一件事,德兰与恒汇在非洲的那个投资本倒进展顺利,怎料一年前当地突然发生了轮番军变,战火连天的持续了近三个月,荷枪实弹的军人一波又一波的接管了所有外国投资商的产业。就在德兰几乎血本无归的时候,新政权却电联与我们建交,这么一来,德兰不但保住了开采权,而且还获得了战后重建的联建战略框架,只是恒汇的股份由德兰全资收购。同样的,德兰又引进了一家产业资金进行资本补充。”

    “两件事串联,我想了一个晚上,便依稀推出整个事情的脉络。”易怡叹了口,仿佛这些话耗尽了她全部的精力:“也大致明白了这次调查危机的意义。这就是戴先生不能见我的两年,他不仅不能见我,亦不敢见我。因为他日日过的都是真正刀口舔血的日子,想来戴先生没少日夜奔波,多地劳碌,他哪里敢让我知道半分,他正在押着命去赌德兰的下一个百年的锦绣盛世。”

    “老潘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放你在这个位置,那么你在戴先生的身边一天,就该对戴先生的安全负责一天,出了今天的事,不能不说是你的失职。”

    易怡喘了口气,缓了缓,就着桌上的水杯喝了口茶,她摩挲着戴陆的肩膀,只想快点让戴陆进房休息,便说的有些兴趣缺缺:“我只是随便说说。在座各位中,知道的人就当我做了一场商业案例实践课的Analytics,不知道的人就当白白听了一个稀奇的故事,讲完了听完了,大家也可以各自散了罢。”

    她不甚礼貌的率先站起来,做出了谢客的姿势。

    没人响应也没人告辞,更无人起身。这真是一群不知趣的客人,易怡无可奈何的腹诽。

    Heo率先打破沉默,他愤怒的瞪着戴陆,震惊的无以伦比:“我完全不知晓这样的个中缘由,我只时常觉得你的伤势反复的奇怪,原来你竟是连我也瞒。”

    他扭头恶狠狠的又指着田云的鼻子骂:“你日日在我面前演戏,护着你家主子欺上瞒下,有本事倒是让他健康无虞,再也无须医生看护,可又没有这个能力,倒是折磨的我天天替他忧心,一年里倒有大半年的时间,到处组织专家没完没了的给他做诊疗方案,几乎丢了我的正经诊所。”

    田云不敢说话,连头都不敢抬,只是矮了身子,恨不得把整个人都埋到桌子底下去。

    Heo气势汹汹,不肯罢休的继续盯着田云:“还有你那个可恨的哥哥,天天跟我说开会开会,其实十有八九也是跟着Loren到处跑,是不是?他自己是没病没灾的,怎么也不看看他是跟着谁?到底谁给他的胆子把Loren往非洲这种地方带?他那条破腿随便染上半点一点的病菌,就等着回来瘫痪吧,到时候看你们如何收场!”

    田云几乎要哭了出来,他求救的看看戴陆,又看看易怡,再看看老潘,最后望下樊姨,房间里的人都给他看了一圈,他把头埋的更低了。

    戴陆只好替他解围:“Heo,他也只是听命办事,你理智一点。”

    Heo闻言,瞪着眼睛,盛怒之下马上就要发狂:“理智?理智这种东西,你还好意思说的出口?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有记得理智二字么?”

    易怡头疼的看着Heo,突然觉得他也可怜的紧。

    戴陆极淡地开口,他的语气比谁都低沉,又比谁都无奈:“情形如此,当时没有办法。老大怂恿戴忻拿钱支持军变以图更大利益,二哥以为胜券在握,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果放任,不但是戴家已违背祖训在前,更有报复杀生之祸在后,那个情势下,这也是我能做出的最好选择。”

    他动了一下身子,疼的掩住了半声喘息:“兄弟血亲,不能不管。”

    易怡眼底又涌上了水气,这八个字道尽戴陆多少惊酸苦痛,她今日,竟又是逼他如此。

    老潘一直没有说话,他甚至在易怡残忍扒开事情的真相时,都依然表现的无动于衷。却唯独听到戴陆说到最后一句时,显出了疲惫哀恸的表情,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又被戴陆飞快制止了。

    “老潘。”戴陆叫住他,语言诚恳:“你没有错,我亦明白,你无须任何解释。”

    “易怡还年轻,今天的事情,有她错怪和误会的地方,我会慢慢说与她听。”戴陆声音又低下去了,强撑一天下来,他更是怠倦,又在这里坐了半响,头疼欲裂:“我只希望你,一切如常,不要有其他隔阂。”

    “今天一天大家都累了,散了吧。”他咬着牙,眼前已经有些重影:“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做事。”

    Heo看了他一眼,也咬着牙,想上来扶他,终是又看了他一眼,顿了脚步,一言不发的转身进了客房。

    老潘和田云撑着戴陆站起身,易怡垂眼跟在身后,看着他们缓慢的一步步上楼。

    他们走的很慢,迈到最后一个台阶时,戴陆顿了身子,收了脚步,缓缓转身,微笑着对着易怡伸手,好看的眼角微微翘着,遮盖了脸上的大部分倦态。

    “来,”他说,眼眸中有些思恍的情絮在涌动,他主动示弱:“易怡,来,扶我一下。”

    易怡紧跑几步,挽住了他的胳膊,他的身体峭瘦微温,衣料上还残留着酒气,那是醇厚的黄酒的味道,如同他的气质一般,清冽蕴郁。

    老潘松开了手,田云也迟疑的松开了手。

    易怡感觉身上渐渐有了份量,戴陆缓缓靠着她,一点点的偏倚了重心,不像她在扶着他,倒像是他在引导着她在迈步。她有些惶恐的看着老潘和田云,生怕撑不住戴陆的身体。

    “你现在放手,我可站不住。”戴陆半依着她的,轻淡沙哑的嗓音在她的头顶响起:“看着路,专心一点。”

    “剩下的路,总是要走的。”他一语双关,意味绵长:“总是,我和你一起走的。”

    易怡一瞬间觉得,今天晚上,她啰啰嗦嗦说的所有的话,都值得了。他懂她,他觉得,她也能懂他了。

    于是,这句话,大概是至今为止,她听过的最长情的情话了。

    门在他们身后轻轻的掩住了。

    她专心的扶着他,扶着他半倚在大床上。

    “你先躺一会,我去放水,”易怡脸红了,也热热的:“我知道你想洗澡,对不对?我不能放你一个人进去,那样太过吓人了,我今天再也受不了惊吓了,所以,只好我帮你了。”

    她转了转眼,笑的一脸坏意:“如果你不方便,我也可以帮你脱衣服。”

    戴陆骤然噎了下,全身却已经放松了下来,他揉着已经明显僵硬疼痛的左腿,呻吟了一声,有些抱怨:“已经很晚了,戴太太,你需要快一点。”

    易怡的脸更红了,她怎么觉得在这声抱怨里,分明听出了撒娇的味道。

    好吧,她想,她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足足有743天,她是应该快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

    等易怡从浴室放水出来,戴陆却又在看着电脑上不知道忙碌着什么,她凑过去,看了眼屏幕,便有些不乐意:“公司难道没有资管的同事在做事么?顶着时差还在看数据。”

    戴陆淡笑,收了连线,说的戏谑:“戴太太,我是在帮你赚一点零花钱。”

    他扔了电脑,撑起身子,看向浴室,说的一本正经:“现在,要做正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