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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八章

    易怡看着他们兄弟明刀暗枪的你来我往,脑海里已经是一片空白,她比田青更为幼稚,自以为是的洞悉豁达,怎料还没窥探半分皮毛。

    田青面上一片思恍,隔着沙发站的笔直静默,他还没有从刚才的认知中回过神来,也许他的判断也已坍塌,比起其他人,他更需要一点时间来重塑信任。

    樊姨适时过来喊开饭,略微缓解了冷场的尴尬,饭桌上的桌位排辈也破费了樊姨的心思,在这方面,易怡一向是不善于工计,某些时候,樊姨对于豪门内宅的规矩更加了然于心。

    只是待到真正上了饭桌,大家一片的沉默让气氛又变的僵硬,戴家兄弟也没有什么交谈欲,只有箸长碗短发出的金玉之声。

    戴陆本来吃的很少,如今吃的更少,喝了点汤,略动了点鱼肉便放下筷子,一碗米饭几乎颗粒无少。易怡本就懒怠在戴家聚会场合说一些俏皮话活跃气氛,现在更没有了心情面面俱到,连戴陆都不愿意再敷衍,几乎把头埋进饭碗里。

    饭后,樊姨奉茶,Heo摆手不要,早早躲进房间,两耳不闻房外事,易怡左顾右盼,借故询问戴陆病情想跟进去,却被Heo面无表情的堵在门口,一脸严肃:“我目前没有医嘱可下,你也不适合离开客厅。”

    “既是下定决心,”Heo掩上了门,“那无论什么困难,都不要半途而废。”

    “这一点上,你倒的确应于Loren学习。”门在她的眼前关上,隔绝了渴望的光线和她恍惚的委屈。

    可是,谁又不委屈呢。

    戴家的兄弟三人又坐在了沙发上,易怡本来以为他们会继续饭前的争锋相对,怎料却是平静如一汪死水。大家不再谈起任何与过往有关的东西,好像之前的步步惊心也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又好像大家已冰释前嫌的开始讨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易怡不能理解这样的事情,虽然她的世界里一直也不是非黑即白,但是如此工于算计,毁人以性命而又说的心安理得的,她也是实在无法接受。现在,戴陆也无须顾忌她的感受,她亲手撕开了他为她张开的那张保护网,原本密密阻挡那些阴谋诡计的网眼已不复存在,铜墙铁壁已被她摧毁,也许这是她想要的,却未必是她能承受的。只是如今,已经无人顾得了这么许多了,险要当前,如果戴陆不再分心护着她,那更便是无人记起她的那点儿女情思了。

    事情也的确是险要。

    苏平利的死自然不是田青所为,苏平利也的的确确是找过田青,表达了自裁护主的决心。这铁一般的事实都已落地,却能硬生生的被翻了案,可见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一场商战,更是一件诡谲的悬疑战了。

    可惜戴桓拿不出更多讯息,他筛选了大部分的可能,甚至连他外室那边都掘地三尺,也没有能想出更多有用线索。如果往上追溯,戴老爷子那个时期,有好一些事,他虽参与,但也并不完全知晓其中内幕,如果再往大了想,那歪门邪道的事情就更多了,就算大家枯坐几天,也是梳理不完的。

    戴忻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虽在港时间最长,与老爷子身边生活的时间最多,可公事上的事情并不比戴桓知道的更清楚。当年老爷子一手培养老大,对于这个老二只求无功无过,只给几个老人帮衬便了事,自是无缘知晓隐秘内幕。

    戴陆思索良久,情绪虽然看不出波动,但脸色也绝对称不上好,虽是盛夏,但室内温度合宜,戴陆依旧穿了一件白色衬衣,袖口挽起了一半,静坐之时的风雅仪态在易怡看来,依然无人可及。

    ”我觉得,最可能的问题,是出在非洲的那个投资上。“戴陆深深皱眉,沉声说:”我们想到借机造势,极有可能也会被别人反击。“

    他略微闭了闭眼,任由室内气氛死寂,语气不虞:“这样大的一笔收益,而且是源源不断的获益,就算中间发生了一些波折,现在看来,我们也进行的太过顺利。”

    戴陆转头看向易怡,面色冷峻,语气还未转换,生硬道:“你已知晓不少,是否可以早些休息?”

    易怡听着郁闷,倒也不想搭理他的坏脾气,一脸无所谓地答:“如果戴先生没有更好的国内途径知晓此事,可能还需要我从中斡旋?”

    戴陆愣了下,强硬气势忽然就弱了下去,在她脸上看了又看,终轻咳一声,暗淡说道:“我真是怕了你。”

    他眉目之间满是倦怠的悔意:“如果有可能,我还是不想让你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好事,也不是你可以帮忙的事。”

    ”Mafia(黑手党)家族也并不是你可以随意开口的帮忙人,不要太过于相信他们。”

    易怡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内心悲哀,自从与戴陆在一起,她已陷入漩涡,难道还怕陷入更大的漩涡么?左右不过坏与更坏,还有什么可以害怕的呢。

    倒是戴桓想了想,开口说:“也许齐宝菱可以去打听一下,我已把港口的股份转让大半给她,如果建设工期上施压,他们的财力应该顶不住,或许可以让他们旁敲侧击。”

    戴忻琢磨了几秒,点头道:“是个办法,这件事三弟不用出面,可以与现在当局的委员要人谈一下,这条道路还是通畅的。”

    他的目光在戴陆的脸庞几度徘徊,忍了又忍,还是说了出来:“现在更首要的问题是如何回国。”

    “既然消息能递出来,事情还没有坏到不可收拾。只是现在我们国内已无更高阶的人了,我们不能轻易冒险回国,特别是你。“戴忻叹气:”不管情势如何,如果德兰董事局主席在机场被调查,无论是商业还是民事,怕是我们在资本市场的整条战线都会被拖累。“

    ”如果被那些周刊记者再搞出一些其他的新闻来,怕是比当年大哥闯下的祸还大。“戴忻一脸唏嘘:”戴家的百年基业要真是折杀在这里,老爷子怕是要被活活气死了。“

    戴桓气得脸色发白,差点没把茶杯捏碎,忿恨的出言打断他:“戴忻,你别阴阳怪气,戴家的哪件事后面没有你在兴风作浪?现在你倒说的一副风轻云淡。我劝你还是费些心思与爱媛多看几个医生,给戴家开枝散叶才是正经,不然千方百计谋来的家业,百年之后,还是落在旁支手里。”

    这番话立刻戳中了戴忻的痛处,他一愣便扑过去,面目扭曲狰狞,拳头拽的紧紧,完全没有了贵门公子的涵养,下一秒马上就演变成街头斗殴。

    戴陆”哼“的一声,老赵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迅速的按住了戴忻的臂膀,不轻不重,却让他动弹不得。

    田云与田青口观鼻鼻观心,仿佛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易怡真是震惊,她想安慰戴陆,又觉得无话可说,而且今天震惊的事太多,她的神志虽然清醒,但是神经已然麻木,带动着身体无论如何也惊慌不起来,麻木的也如同僧人坐定,一时间,房间中的气氛诡异的不可言说。

    戴陆嘴角边带着怔仲的笑意,他缓慢起身,对于这样的场面完全熟视无睹,独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长身站定,温润如玉。巴黎的晚上静谧透亮,窗外变幻的灯光洒在玻璃上,又散射出无限光晕,与星光辉映,衬托着他的目光灼灼。

    易怡却敏锐的感觉到,要变天了。

    “我去趟非洲。”戴陆的声音不大,面色沉静,也没有转过头,却让盛怒中的戴忻怔了神:“大哥,二哥,你们回国后,什么事都不要做,一切等我回来再做决定。我想,你们是能明白的。”

    他转过身,看向大家,脸上仍是一派的波澜不惊,只是静静地停顿了几秒钟后,复又说道:“田青和田云不能跟我过去,你们与大哥、二哥一起回国。回去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同样不要轻举妄动,大哥和二哥,麻烦看好他们。”

    “易怡。”他终于提到了她,想要开口,却又停在了这个关口,闭上了嘴。

    他犹豫了很久,终是笑了笑,这个笑,让易怡觉得,他明明离她那么近,近在咫尺,却好像又隔得那么远,千山万水。

    “还记得第一次签署协议的那位律师么?”戴陆轻描淡写,语气依然没有半分波澜:“他姓关,你可以唤他关律师。我早已拟好文书,如果有任何问题,他主动会来找你,你可以读一下条款,签与不签,决定权,还是在你的手中,我之前已经说过,没有人能左右你的决定,你也无须顾忌任何事情,我相信你有自行判断的能力。”

    他闭了眼眸,声音出乎意料的平缓好听,如同易怡第一次在高铁站听到的那般,带着吸引她陷下去的磁力:“易怡,去非洲,我不能带着你,对不起。回不回国,你可自行决定,只与我在一起,又拖累你这般辛苦。”

    房间里有很多人,他却把情话说的如此顺理成章。

    易怡看着他,没有出声,谁也不知道,她其实在这一瞬间,早已经失去了任何的语言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