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末世来[50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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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捅蚂蚁窝

    春耕里, 大岗屯要说多忙其实也算不上,主要是耕地面积不多, 挖渠,翻地,挖拢,播种,全屯的人忙活个十来天也就差不多了。

    可这就苦了刚来的三个知青了。

    三个知青是一个学校的, 两个小伙子一个叫阳臻,长得高挑白俊, 戴个眼镜, 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给人的感觉就是乖巧不惹事儿。

    另一个叫韩江, 黑胖黑胖的,是个爱说爱笑的性儿。

    唯一的女知青叫唐稼, 说名儿屯里人不懂, 韩江就在旁边抖机灵, 说了个庄稼的稼。

    于是屯里人都明白了,自此以后提起唐稼就说“那个叫庄稼的女娃娃”, 可把唐稼给气坏了, 据说后来唐稼动不动就追着韩江撵, 就是这个时候结下的缘由。

    当然, 这个时候的唐稼为了保持自己知识青年的形象, 咬着牙根子努力保持矜持的微笑。

    三个人最大的韩江也就十九岁,最年长却反而最不靠谱。

    阳臻跟唐稼都是十八岁, 性子瞧着稳重,可到底是没下过乡的小年轻,刚来的时候看啥都新鲜,等到老支书让他们休息两天就开始下地后,三个人都累得不清。

    此时,在屯里小伙子们眼中看起来特别好看的唐稼内心已经充满了尖叫,因为老支书为了照顾他们三个知青,给他们安排去扒黑土。

    去年下雪前地里才埋了一层干粪,到三月里雪化完了一翻地,干粪已经被土壤跟雪水溶进深耕的泥巴里了。

    要想种子发芽更好,就得从林子里扒天然肥,也就是发酵了一个冬的黑泥。

    这个活儿都是老幼病残做的,很轻松,就只需要蹲在那里用小耙子扒就成,挖好了堆在旁边,自有人运去地里。

    挣的公分因人而异,年纪小的孩子就给两公分,大人则给三到四公分,老支书照顾知青,给唐稼记的四个工分。

    可轻松是轻松了,唐稼却做得头皮发麻,没办法,扒拉开半腐烂的落叶,下面总能有一窝一窝的虫子,也亏得唐稼想着心中的理想,硬着头皮咬着牙根没让自己退缩。

    旁边的几个老大娘就很淡定了,一边扒还一边兴致勃勃的唠起嗑,先是说东家长西家短,说着说着,难免就说到了青梅头上。

    “青梅丫头心善是好事,可真要给人白白养个儿子?要俺说,谁家粮食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冬天都过了,该是给孙酒鬼送回去了!”

    另一个老大娘不屑地撇了撇嘴,“送回去?送回去还给那田寡妇想法子害死?反正青梅丫头有本事,狗子那娃娃也是个能的,冬天里可是没少去外面套野兔儿,有啥好的都念着青梅,是个好的!”

    又一个老大娘似乎更知道内情,圆盘脸上浮起幸灾乐祸的笑,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前几天俺家兄弟不是过生嘛,我就去过,特意打听过了,嘿,你们猜孙酒鬼跟那田寡妇咋样了?”

    围着她的几个老大娘自然是配合地伸长脖子凑过去追问。

    圆盘脸老大娘嘿嘿一笑:“也不知道发生了啥,听说就正月初六,田寡妇跟孙酒鬼不知道因为啥大吵了一架,当天田寡妇就带着拖油瓶跑了,谁也不知道去了哪!”

    这可就神秘了。

    说完了,对孙酒鬼跟田寡妇的破事二号老大娘给了个精辟的总结,“人在做天在看,这些黑心烂肺的婆娘汉子就该这样!”

    完了,还狠狠往地上呸了口唾沫,惹来诸位老大娘的赞同附和,而后继续兴致勃勃说起青梅的其他事。

    旁边的唐稼看得眼角抽搐,因为二号老大娘是真的朝地上吐口水那种。

    唐稼忍不住想,一会儿大娘的手还要往那里扒……

    刚想完,唐稼眼角余光就瞥见老大娘扒泥的手毫不犹豫地抓了上去,一点不在乎上面自己吐的口水。

    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唐稼默默别开脸,让自己脑子里赶紧清空刚才的记忆,不过一双耳朵却还是竖着。

    他们来大岗屯也已经有五天了,从一开始的全然陌生到现在勉强努力适应,其中最让他们三个人好奇的就是杀熊英雄青梅。

    这位小媳妇可不得了,名声都传到清水镇上去了。

    他们三个之所以分过来,也是公社的领导念叨了一句大岗屯还没有得用的知识分子,于是就特意挑拣了他们三个看起来不惹事的给拨过来。

    因着这个,在来的路上他们就好奇地问过老支书跟江队长了。

    这对他们三个知青来说,就跟书本上类似的英雄事迹一般,可活生生的英雄本人他们却还没看到过呢。

    还没搞清楚三个知青的秉性,一向谨慎的老支书并没有说太多,不过话里话外对青梅很是喜欢赞叹。

    等到了屯里,跟社员接触过后,他们又听了不少关于青梅的事迹。

    无论是小时候受苦,嫁人后为了跟丈夫好好过日子忍辱负重近两年,还是最后忍无可忍终于爆发反揍人渣丈夫,这一桩桩一件件都透着戏剧性的传奇色彩,听得不仅唐稼好奇女英雄了,就连阳臻跟韩江都想要接触接触。

    可惜这几天都没机会,因为青梅是跟壮劳力一起上工,唐稼他们三个人则都是拿的轻省活儿。

    正想着事,唐稼忽然听见不远处有动静,只听身边不知道哪个老大娘说了句“是青梅丫头”,唐稼登时来劲儿了,赶紧也抻着脖子去瞅。

    只见不远处走过一行人,粗略一看大概得有十来个,一溜的都是壮劳力。

    这些人身上穿的不是先前下地干活的衣裳,不说穿得多好,可都比大家穿得更厚实些,裤腿袖子这些地方都扎得紧紧的,脖子上也严严实实捂着样式颜色杂乱不一的围脖。

    而这些人里面,一个穿靛蓝外套围白色毛绒围脖,个子瘦小的女同志久显得格外醒目,唐稼看过去的第一眼就忍不住落在了她身上。

    那些人手里都握着长木棍,前进方向是树林深处,所以路过她们扒黑泥的林子外沿附近,也不知道是去干啥。

    等队伍逐渐路过,唐稼听周围人说是巡逻队发现了一大窝白蚂蚁,必须给趁早捅了,要不然等夏天会引来雷电。

    ――这是当地流传的一种说法,没有科学依据,可是大岗屯的人深信不疑,见到了白蚂蚁窝,一定会处理掉。

    这片森林攸关着他们祖祖辈辈的生死,若是燃了山火,他们的日子必定难过。

    唐稼听得心痒痒,特别想去看看,可她这还上着工呢。

    正当唐稼都要抻成长颈鹿的时候,两个小伙子探头探脑猫着腰做贼似的躲在扒泥队伍侧后方想要穿过这片林子。

    唐稼无意中眼角瞥见,登时一惊。

    其中那黑胖的小伙子正好跟唐稼眼神对上,自己也愣了愣,而后扯了扯身边还在侦探“偷跑”路线的眼镜小伙。

    三个小伙伴隔空对望片刻,眼镜小伙露出个云淡风轻的笑,淡定从容地朝唐稼招了招手。

    既然被发现了,那就想办法把人拖下水同流合污呗。

    唐稼犹豫了一下,还是抵不住看热闹的心,很没有责任心地匆匆跟人说自己要去方便,臊着脸埋头就跑了。

    到了近前,唐稼还放不下自己知识青年的包袱,装模作样质问两人:“你们不是在撒黑泥吗?”

    黑泥运到地里,当然不能堆在一处,就需要有人拎着满地撒匀,这也是个轻松的活儿,跟韩江阳臻一起干活的都是些大着肚子背着孩子的小媳妇大嫂子。

    阳臻抿着笑不说话,就瞅了唐稼一眼,意思是你不也出来了嘛。

    三个人之前不熟悉的时候还挺客气的,韩江跟阳臻觉得唐稼骄矜,唐稼韩江觉得阳臻文气,结果才在一个院子里生活了五天才发现,除了胖子韩江,另外两个全是假的。

    唐稼一点就炸,偏还喜欢装骄傲,阳臻鬼点子多,偏爱装乖巧,只有韩江是真的嘴巴爱犯贱找抽。

    两个人眼神儿交锋,韩江根本就没发现,还在旁边一拍大腿吓得阳臻唐稼都看了过来,这才嘿嘿笑着说:“还真甭说,你们俩着眼儿对眼儿的,还挺有升华革命友谊的样子!”

    韩江唐稼都朝他甩了个眼角白眼儿,也不计较这许多了。

    “闲话少说,赶紧追上去!”

    阳臻琢磨好了路线,这就继续保持蹲着的姿势前行,遇到有特殊情况的时候还匍匐前进,滚了一身泥的唐稼回过神,觉得自己就是个勺子(傻子)。

    又听见那两个嘀咕声,走在最前面带队的青梅原本没想理会,可等到又走了十几米远,听见个女孩子的说话声,青梅脚步越来越慢。

    虽然是捅白蚂蚁窝,可现在春天伊始,森林里有数不清的危险潜伏着,青梅又是老支书钦点的临时带队小队长,她这一放慢脚步,身后跟着的十三人自然都跟着慢了下来。

    性子跳脱又跟青梅最熟悉的周大柱率先好奇问:“小队长,咋了?是不是发现情况了?”

    这么一说,其他人纷纷握着手上的长杆,露出戒备的神色。

    青梅摇头,皱着眉盯着远处一丛已经开始抽绿的灌木。

    一个人盯,十几个人自然也跟着盯,躲在灌木后面的三个人吓坏了,紧张得背后冒细汗,大气不敢喘,用眼神紧急交流起来。

    韩江:咋办咋办咋办!!!老阳你是咱的参谋长,赶紧想办法呀!

    阳臻微微偏头,瞪眼:“参谋长个蛋!你他娘的不是拍着胸脯说被发现了就主动跳出来一力承担嘛!

    唐稼捏着手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只蚂蚁,不知道这两人之前咋回事,只能来回地看两人:还瞅啥呢!你们倒是想办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