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是唐墨做的鸡丝挂面，还挺好吃的。
据说那个被唐墨找来的地下大夫给假秦君华做了后庭修补的手术。也是够拼。他们没空做饭，就简单做了个挂面。
吃过了鸡丝面，唐墨还准备了水果，虽然他没开口叫我师祖，不过我作为他家的囚犯待遇真的挺不错。
暴雨从我吃饭开始就突然而至，温度骤降，就像是刚刚过去的严冬又回来了。
我不得不裹着被子玩游戏。
唐墨又来了一趟，送来了毯子和我的棉睡衣，甚至还有我用来热敷伤腿的暖水袋。
“我说，代理师祖，我们能聊聊么？”唐墨说道。
“当然可以。”我把转椅转过来面对他。
唐墨就在我对面的床边坐下，道：“那个师祖叫我告诉你他从大伯那知道的事情。他现在还在昏迷中，大概无法和你说什么。所以我就替他跟你解释一下。”
我点点头。
唐墨继续道：“其实他从大伯那里知道的，是一个有关东南亚某个地方的事情。那个地点在越南的某个小地方，翻译过来的名字叫做南都。”
“越南？我们几天后要去的地方就是那里么？”
“对。”唐墨道，“南都是越南的一个当地土著自治州，曾经被法国人占领过。在一百多年前，来自南都的一位学者吴光曾经到达了c市昔日的滩涂地，并在那里住了大概半年。之后他回到了越南。而那片滩涂地，就是在吴光离开之后，才渐渐发生了怪事。”
“吴光是第一个在滩涂地做实验的人，滩涂地里的怪鱼都是因为他投放了自己研制的某种变异病毒。”我摸着下巴道，“之后日本人到来后，可能也掌握了一部分吴光的笔记，因为二战时期，日军在越南也有占领军事行为，既然吴光如此杰出，日军肯定会注意到他。
之后他们回过头来，来到滩涂地，筑起围墙，继续了吴光的研究。因此才有了围墙内不断变异的成堆怪物。
所以，你的那位师祖才会说，他得到有关起源的讯息。
如果我猜的不错，赵剑玄可能给出了有关吴光的其他讯息。”
“不愧是师祖，竟然说完了我要说的话。”唐墨道，“和你聊天真是太有效率了。大伯说，吴光现在还在人世，并且给出了他的住址。”
“吴光，大概是个接触到了不该掌握知识的狂人科学家。不过是一丝异神泄露出来的微末知识，就那么让你的那位‘师祖’沉迷至此么？”我道。
“不仅仅如此，大伯说，在南都，起码有十位以上的‘吴光’存在。”唐墨道，“他们都住在同一个地方。”
“哦？这倒是有点意思了。据我所知，一般得到了不该知道的知识的人，大都是离群索居的孤独怪人，不会如此扎堆。”
“但是这件事偏偏发生了，他们还都被关了起来。那个地方叫做行政塔宫，是昔日占领南都的法军修建的行政楼建筑，现在是一个旅游景点，但是大伯说，就在塔宫里，关押着超过十人，甚至更多的狂人。”唐墨道，“而且那个塔宫，貌似已经快要关不住那些狂人了。
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何种原理，能够使得那古建筑困住那么多非凡的狂人。”
“难道是类似于新达小区大阵之类的阵法？”我道。
“所以，代理师祖你会不会也同样感兴趣？”唐墨问道。
“我是有点感兴趣。”我道。
“那就再好不过了。”唐墨说罢站起来，“师祖的身体情况，去越南那种地方可能会水土不服，我也充分考虑了这件事，所以做了完全的准备。”
“我这身体上飞机有点麻烦吧？”我道，“到时候可能麻烦你的地方会多一些。”
“这一点师祖放心好了，不会让你感到有任何难堪的。”唐墨说罢离开了我的房间。
虽然那个冒牌货被赵剑玄伤的很严重，据说又是输血又是缝合什么的搞了好几天才有点起色，但是他对越南之行充满野心和兴趣。
在下身插着一堆管子的情况下，他就要和我们一起出国。
因为他连坐都不能坐，所以唐修和唐墨帮他搞到了一种方便移动的小型护理床，看起来很像个大号的婴儿床，可以被人推来推去，而他的手臂上还要不断的输液，吊瓶就挂在他的移动护理床上的架子上。
护理床的下面还配备各种先进的器械，通着那些管子，据说可以用来抑制伤势维持生命什么的，甚至还有全自动的清洁功能，据说这是赵氏财团名下科技企业刚刚开发出的专用豪华款新产品。
而唐墨带来的另一件科技产品是给我的，一套新改装的义肢，外观更加好看一点，穿起来也极为舒适，而且据说不含金属成分，非常轻便，过安检的时候都不会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双假腿里有着太多贵的吓死人的科技，穿上后，我竟然真的可以扶着墙走上两步。
唐墨坦言告诉我说，这双假腿保守估价是百万美金。
我忽然有点舍不得用了。
由于那个假秦君华心急的要求，很快我们就出发了。出发的那一天早上我都没有自觉，唐墨和宁老板就开始搬家一样行动起来。
几乎要把家里的东西都打包带走。
这真是极富有宁老板特色的顾氏旅游。
我拄着两根肘拐，用我那双价值百万的假腿一步步来到客厅，问他们我能坐点什么。
宁老板看了看我，道：“你这颤巍巍踩高跷的样子，要是摔倒了，摔坏了你那豪宅一般价值的腿，你不心疼么？”
“……你说得很有道理。”我看着自己的一双假腿道，唐墨这小子很有心计的帮我把假腿做长了一点，使得原本和我失去双腿前一般高的宁老板显得矮了一点。
然而这点高度很快被宁老板发觉，并嘲讽我是在踩高跷。
“找个地方坐下。”宁老板指着角落里的一张座椅，“别在这里碍事。”
“代理师祖，你过来。”唐墨从后面拦住我的腰，把我按到了他推来的轮椅里。
这两个人夸张的叫来了那种运货车，把他们收拾出来的行李送到了飞机场。
我并没有和冒牌货一辆车去机场，因为他重伤状态下，不得不被专门的车运送过去。
唐墨负责为我开车，开的是他新买的车。
原本我的那辆豪车，在c市被他给炸了。
“你们收拾了这么多行李，不会又找的赵剑玄的飞机吧？”我问。
“是啊，师祖上次不是一直对大伯的私人飞机赞不绝口么。”唐墨道，“还有，师祖你的假腿需要经常进行保养，有空脱下来交给我帮你打理就好了。”
“不是一百万的假腿么？还这么麻烦。”我敲了敲自己的人造膝盖道。
“越是精密的东西越要精心维护才能运作得更久啊。”唐墨道，“如果穿了有哪里不舒服也告诉我，我会设法帮你调下。”
他顿了顿道，“师祖还是四肢健全的样子比较好看。”
说完冲着我笑了一下。
我愣了愣，脑海里不知道为何闪回出了一些本来早该湮灭的古时记忆的画面。
那好似是在古代的街市上，我穿着白色的衣袍拉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走，那小孩一头白发，叽叽喳喳，手里还拿着我给他买的糖葫芦。
以及……
我躺在挂了帘子的床上，不断的扭曲着身体，在蛊虫的撕咬中，由于痛苦带来的极度疯狂，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那个已经长大成人的白发小男孩，甚至怨恨他为何延续我那疯狂痛苦的生命，以至于在他喂饭时拼命用牙齿撕咬他的手。
“唔……”我捂住额头，感到天眼开始发生了激荡。我不应该想起这些，这些早已本该被粉碎的记忆，却因为唐墨的存在而泛起了沉渣。我不能想起这些！不然会招来异神对唐墨的觊觎！
“师祖！师祖你怎么了？”唐墨猛地停下车，着急扶住我。
“我不能想起来！”我捂着自己的额头道，“我不能！我不能！！”
“不想不想！没事了！都没事了！”唐墨扶住我的肩膀安慰道，“师祖没事了，没事了！都没事了！”
“为什么不想起来？说不定其中有有趣的秘密让我们发掘呢？”越千山在后车座笑道。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为何在此显现？！
“君华，我一直对唐墨很感兴趣，我虽说帮你保存了你那段湮灭的记忆的备份，但是其中还是有一些不明，你我的能力，完全可以阻止一切异神的进攻，你在害怕什么？”越千山问道，“不如我将那段不该存在的、关于唐墨的记忆完全还给你，说不定给你能想起些更多有利于我们的事情。”
“你住嘴！！”唐墨忽然吼道。
下一刻，我被唐墨用他的大衣裹住了头，被他按在了他的腿上。
就算隔着大衣，我也能够听到唐墨的怒吼，那是我完全没有听过的、带着异神特有的震撼感觉的吼叫声！
甚至能撕裂人类的心神！
功率远远超越围墙内怪物的歌声！！
“是我！！是我禁止天眼让秦君华再回忆起那段记忆！！！我绝对不会让秦君华再回忆起哪怕一丝一毫那时的痛苦！！！就算你这人造月亮也不能！！！如果你再给他制造痛苦！！我现在就撕碎了你！！！”
“难道你真的不后悔么？秦君华养育你的点点滴滴，你们一起经历过的幸福的记忆，也会一并永远消失了啊！”越千山道。
“你闭嘴！！你以为你是谁？你竟然试图蛊惑我么！！！只是因为你是秦君华所持有的玩具，我才一次次容忍你的无礼！你竟然要挑衅我的底线么！！！
难道你这蠢货还不明白么！
秦君华惧怕的不是异神的算计和进攻，而是我本身！！我要他忘记一切！包括痛苦和恐惧！我甚至可以消除你的存在！你要看什么！我现在就给你看！这就是我！唐墨！！！好好看清我！！学会什么叫恐惧！！！
我
要你
再也不能在秦君华面前多嘴嚼舌。”
“你……到底……你到底是什么？你到底是……什么？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
。
。
。
。
我猛然睁开眼睛。
发觉我竟然在副驾驶位上睡着了。
我的身上盖着唐墨的风衣。
“唐墨，我刚才好像做了个很吵的梦。”我挠挠头发道。但是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师祖你有点晕车，然后就睡着了。”唐墨说。
我总觉得自己的记忆有点不对劲，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但是怎么可能呢？
就算是被异神修改了记忆，我都会发觉的。
说不定真的只是单纯的困了晕车而已。
我看了一眼唐墨。我好像梦见了唐墨。奇怪？我梦见唐墨做什么？为什么我会在梦里也想着唐墨？
而且我都记不清我梦见唐墨在做什么了。
“没事了，师祖。”唐墨忽然对我道。
“哦，放心，我就是晕车。”我仰面靠在车座上，又闭上了眼睛，继续睡觉。
“没事了，师祖，我不会再让人伤害你了。”唐墨忽然道。
“你说什么？”我闭着眼睛道。
不知道为何，我忽然有点不敢睁开眼睛看唐墨。
这到底是为什么？这种畏惧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惧怕唐墨？
我睁开眼睛，看见的还是那个唐墨。
“再睡一会儿吧，师祖。”唐墨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和头发。
我喜欢躺在宁老板身上，让他抚摸我的额头和头发，尤其是额头，那让我感到安心。
是唐墨看到后学了去么？
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