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在唐墨身上的蝶符连接了唐墨的视野,能够让我共享唐墨看到的东西。
我看到唐墨炸开了某处的墙壁,墙壁后面是封存的铁门。类似于那种某种核试验基地的大门,看起来非常高大上。
然而就算是这种沉重的铁门,也被唐墨设法给捣鼓开了,铁门之后又是一道关卡铁门,打开后是个向下走的台阶,下了台阶之后又是这种铁门,唐墨光是一路开门,就开了足足十几道铁门。当他终于开完第十九道铁门后,我估计他们此刻已经在地下四五层楼的距离了。
说来也是奇怪,在唐墨开启了最后一道铁门时,天空忽然一道闪电划过,接着雷声阵阵,阴云密布,瞬间下起了倾盆大雨。
我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窗外,然后继续闭目共享唐墨的视界。
唐墨和宁老板他们已经到达了地下深处,那是类似于监狱的结构,非常狭窄,下了台阶之后就是一段窄窄的走廊,走廊的一侧是墙壁,另一侧是沉重的铁质牢房大门,上面有铁格子缝隙,能够看到牢房里的情景。
此时的照明来自于墙壁上的老旧灯泡,当唐墨打开门后,这下面也瞬间通了电。那些老式灯泡都跟着亮了起来,但是亮度有限,把下面的空间照的暗黄,这陈旧的空间显得更加诡异了。
当唐墨要往里面看时,里面竟然传来了让人感觉压抑无比的、好似是人哼哼的声音。很明显,在这被封印了接近一百年的地下牢房里,竟然还有人活着!
“是谁在里面?”唐墨问道。
里面的人发出了一阵咯咯作响的怪声,之后才有一个沙哑而苍老的声音道:“是中国人么……”
那人竟然使用了中国话!
这时假秦君华已经被宁老板背到了下面,他出声道:“你就是那个天才科学家吴光么?”
“吴光……这个名字我都快遗忘了……很久以前我确实叫这个名字。你是谁?”里面的怪人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我是秦君华,人类最顶尖的智者。”假秦君华道,“我为了寻找你而来。”
“人类顶尖的智者?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吴光开始怪笑。笑声中带着深深的嘲讽,“如果你是人类最顶尖的智者,那我就是创造宇宙的神。快进来吧,无知而愚蠢的家伙。”
“要打开牢门吗?这门好像不难弄开。”唐墨道。
假秦君华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打开。”
于是唐墨用自己带来的工具撬开了牢门,牢门打开后,里面的味道似乎极为难闻,唐墨连连后退,并捂住了口鼻。
“不好意思,这一百年来这里都没怎么通风。”牢房里也亮着灯,里面是个密闭的空间,有一个书柜和石头做的写字台,墙壁上写满了各种演算符号,而一个干涸的怪人就坐在写字台前,手搭在他的石头椅子上,他皮肤灰白,形容枯槁,宛若一具陈年老尸,面容也是犹如融化的蜡烛,布满了褶子,唯一让他看起来不像是尸体的是他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那眼睛里透着无限的疯狂和狡猾,正在死死的盯着假秦君华。
“你找到了不死之法么?”假秦君华蹙眉问道。
“不死?呵呵呵呵……那个小伎俩我早就知道了。”吴光怪笑道,他开口笑时,露出了嘴里参差不齐的黄黑尖牙,那不像是人类,倒像是某种野兽。
“这里好臭!”宁老板撇嘴道。
“因为咱已经一百年都拉撒在这里了。”吴光笑的更开心了,他笑起来更恐怖难看。
“既然你拥有如此卓越的知识,还获得了不死之法,为何还会被困在这里?”唐墨问道。
是阵法。那十九道门不仅仅是为了关住吴光,同时也是某种阵法的法门配置,确实,从唐墨打开墙壁时,他们就已经踏入了某种类似于新达小区内部的阵法之中了。
“那是因为某个可恨的家伙,将我囚禁于此。”吴光道,“你们既然来到此地,说明那个可恨的人已经不在人世了,他也终于没有活过我,嘿嘿嘿嘿嘿嘿嘿……我终于可以出去了!”说罢吴光竟然站了起来。
“等下,我过来找到你,也是希望和你合作,能够让你的知识得到最大的用处。”假秦君华趴在宁老板的后背上道,“吴光,你最好好好听我的话。”
“听你的话?”吴光歪着头看着假秦君华,“你竟然要我听你的话?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听你的话?你又不是真正的秦君华。你不过是我在中国那个小山村里投放的臭鱼烂虾罢了!”
“什么?!”唐墨故作惊讶道。
“君华,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宁老板也装作吃惊的问。
“你竟然说我是臭鱼烂虾!!”假秦君华忽然愤怒了!
他忽然从宁老板的后背上一跃而起,扑向了吴光,而他的身形也开始迅速发生变化,他是要解除对我的拟态了!
“你完全不知道我得到了什么!!我是秦君华!!我得到了世上最深邃的知识!!我甚至超越了秦君华本人!!”渐渐变形的假秦君华一把抓住吴光的脖子,身体也黏在了吴光那具灰白色的干涸身躯上。
除了上半身,他开始渐渐变得像一只巨大的蛞蝓。
吴光忽然甩手将他整个都拍了出去,随着唐墨的视线,我看到假秦君华被狠狠的摔在墙壁上,身躯顿时溃散,可见吴光的手臂有多么强力!
因为从我的观察推断,能够一击就把假秦君华打得溃烂,那需要的力度绝对可以把人一击打成肉饼!
但是墙壁还丝毫没事,按理说解说这么强大的力量早已粉碎了才是,那肯定是当地的阵法在起作用!
布下这个阵法的,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
“在这里,我早已变成了神。”吴光走到了仅剩下头颅的假秦君华面前,而假秦君华还在转动眼珠看着吴光。
“你过来找我,是因为我把我的意志加给了那些无知的造物们,只要它们完成进化,就必须来追寻我的踪迹,这样我才能从外面打开这个该死的牢狱。”吴光道,“就算你拟态了那个叫做秦君华的智者又能怎样?你还是抵不过你追寻造物主的‘本能’,而你的本能则是我所编写的。
我曾经希望你能进化成世上最完美的生物,还曾经自大的把最初的那些臭鱼的幼体称为开创地球新时代的拓荒者,但是后来我才明白,那些不过是真的臭鱼烂虾而已,现在,我自己已经变成了最完美的生命体。
所以你也没用了。”
吴光说罢,便张开他的大嘴,涎液从他的嘴里滴出来,滴到了假秦君华的脸上,假秦君华便迅速开始消融了。
便如同被强酸腐蚀。
假秦君华大概万万想不到,自己还没有和异神交锋,就先被自己的造物主搞死了!
而吴光嘴里的臭味,让宁老板和唐墨都捂住了口鼻。
“那我要怎么处置你们呢?”吴光转过头看着他们两人。
“唐墨,你不是他的对手,他的体能和力气远远超越了人类的想象。”我通过蝶符向唐墨传声道,“快逃,你们所在的地方有强力的‘阵法’,按照我说的步骤躲避。我已经破解了那阵法。”
“那位真正的智者,大概通过你的眼睛在观察着我吧?”吴光不仅拥有可怕的体能,还有超乎寻常的智力。
他已经识破了我的远程偷窥。
“唐墨,帮我传话给他。”我道。
“我的师祖,真正的秦君华要传话给你。”唐墨道,“我代为转达。”
“我很有兴趣听听那位传奇的智者的话语。”吴光好歹是个科学家,他终于还是听进去了唐墨的话。
“显然阁下已经是深谙禁忌知识之道,并徜徉在人类无法理解的深邃知识海洋中的健将。”我躺在沙发上道,“然而阁下所谓的心得和成果,与我看来不值一提。阁下浑身的腐臭和丑陋的身形,恰好验证了阁下正在偏离真正知识的殿堂。完美的生命为何?阁下甚至都没有一窥真正终极的壮丽和奇观。”
说到这里,我对唐墨道:“下面要复述我的发音,不要理解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于是我转而用一种极为晦涩的语言和吴光交谈,那种语言是那些疯狂的科学家们所创造出来的独有的语言体系,用来表达自己那远超越人类理解的科学见解。只要是沉迷疯狂科学界的人,大都会这种听起来很中二的语言。
我用这种语言发音,是为了不让唐墨听到我所泄露的异神知识而心生向往,从而被沉迷蛊惑。
宁老板则无所谓,因为他本身就是异神里对所谓的知识技术不感冒的那种神。
说白了,就是异神里的学渣。
其实花里胡哨的知识对于异神来说也没有卵用,不过是陶冶情操的东西罢了。
吴光这种人,虽说达到了超人的怪物状态,但是终究精神力方面还是比不过真的异神。
当我把异神的奇技淫巧稍微向他透露了一些之后,他就发疯了。
“我要怎样才能达到你说的境地!我要怎样才能接近众神!”他疯狂的吼道,那种吼叫完全是出于狂喜。
“用最惨烈的姿势把自己献祭给异神吧。”我道,“所有的异神,都乐于见到残酷和扭曲。并因此而降临。”
“我把自己献祭给你!秦君华!!你就是知识之神!请让我分享你的荣光!”吴光后退了几步,忽然抓起他插在残破书本上的笔刀。
他……
把自己活活给
解剖了。
“为什么……我在读取你的记忆时……没有读到这些知识……”还未完全溶解的假秦君华不甘心的看着唐墨。
“因为我作为人类,从不曾学习或者‘知晓’这些知识。”我道,“你读到的,只是人类秦君华的记忆。而我作为异神真正的记忆,你完全读取不了,因为你无法理解。
自始至终,你都是我,还有吴光的工具。拟态成我是世间最可怖的事情。现在你体会到了么?为什么那么多神通广大的异神都不愿意伪装成我?
因为恐惧。”
唐墨和宁老板离开那个臭气熏天而沉闷的牢房时,牢房里传来了假秦君华垂死的尖叫声。
绝望而害怕。
和那围墙里发出的叫声并无二致。
起初,吴光在滩涂地投放了他的第一批生化怪鱼,然后吴光进一步发掘出了更多不属于人类的知识,于是他抛弃了怪鱼,回归了越南。
怪鱼的秘密之后被日军发觉,开始研究怪鱼,因此有了围墙的出现。
但是这些怪鱼不断进化变异,甚至吞噬人类。日军根本控制不了,最后反而全军覆灭。
之后它们在围墙内不断繁衍,到达一定的数量和物种时,就产生了自我的生态圈,不断吞噬彼此,来完成最终的进化。
我们到达c市时,是这个进化历程的最后阶段,那时处在围墙内生态圈顶端的终极怪鱼——假秦君华产生了智力,开始蛊惑整个城市,并被我所迷惑,最终它吞噬了其它怪鱼,拟态成了我。
但是吴光写入他基因内的本能导致他一听到吴光的下落,便不顾一切寻找过来。
以上就是我通过推断复原出的围墙事件的真实情况。
然而随着假秦君华将我们带到这越南的塔宫,更多的谜题浮现出来。
因为——
这地下监狱不止关押吴光的这一层,下面还有不知道纵深几许的无数楼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