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侯府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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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九章 生产前篇

    宫宴之后,容沨便终日待在如今的容王府,裴氏病情加重,每每都只有容沨来看望她时,才有几分清醒的时候,可还没有半个时辰,整个人就变得有些困倦,自顾自地开始说起胡话来。

    “……我嫁去青州时,人人都羡艳觉得我福气好,过去侯府享福……可是我也怕,新婚之日,你父亲掀了我的盖头,我大着胆子看着他,心想我就要和他度过一辈子……”

    “……侯爷你为什么就不多回过头看看,看看我呢……我有了身孕,侯爷很高兴……可后来为什么他要帮着别人来害他的亲生骨肉!”

    容沨坐在裴氏床沿轻轻地拍着手,像是在哄哭闹不停地孩子,她每日不厌其烦的听着裴氏的述说,她这一辈子太苦,到头来她最怨还是自己。

    等裴氏睡过去后,容沨这才动了动已经麻木的双腿,碧花上前扶着她一步一步挪到临窗大炕上,伸手揉捏着她的膝盖。

    碧花低垂着头:“姑娘怕王妃担心,在宫中发生的事什么也不与她说,可也得爱惜自己,这腿上的淤青都还没好呢。”

    容沨将碧花垂下的一缕头发给挽在而后,静静道:“不过是坐久了,怎么就不爱惜自己。”

    却听得“吧嗒”一声,衣裙上晕染开一小朵湿意,碧花双肩微微颤动,死咬住下唇克制不住自己的哭声,闷声问:“姑娘,咱们,咱们去求求老夫人,求求她不要让你进宫好不好……”

    “婢子光听云宵讲那日发生的事就觉得怕得很……”

    容沨捧起碧花的脸,只见平日跳脱的丫鬟眼中聚着对未知的恐惧,伸手抹掉她脸上的泪水:“怕什么?”

    碧花哽咽地摇着头:“怕婢子和云宵护不住姑娘,姑娘那么好,婢子怕,怕。”

    容沨轻轻一笑,眼底带着几分苦涩和冷嘲,一心想要她进宫为家族谋划的血脉至亲,却比不上跟了她几年的丫头。

    “总归不至于丢了性命,若我有万一,我定会将你和云宵平安送出宫去。”

    又坐了半晌后,容沨才和碧花从裴氏院子出来,走进回廊,远远地看见丫鬟扶着吴氏在庭院中走动着。

    在青州时还不觉得,只是如今一瞧只觉那层衣衫的小腹大的吓人,恨不得要从吴氏小小的身子里炸裂开一般。

    喜鹊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吴氏,跟着吴氏在原地小步的挪动:“姨奶奶这大夫说了,你接近生产,要多走动走动,肚子里的小公子才好生出来。”

    吴氏两手撑着腰后,不过走了几步就教她吃力的很,又是夏日满头大汗之余浑身粘腻衣裳也在沾在肉上,怀胎九月不但没让她多几分为人母亲的慈母,反而神情越发暴戾了。

    她瞪了喜鹊一眼:“谁知道这大夫心里有没有鬼,看着我都要生了,还说什么多走走,怕是被人收买叫我出事才好!”

    喜鹊面色难看,还是劝道:“都是为了姨奶奶日后容易生产,将来享福的还不是你和小公子。”

    吴氏眉眼一沉,眼中阴郁地整个人都有些阴森:“谁知道这个孩子能不能留得住在我这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戚氏那个女人放纵着我,不就是为的我肚子里这块儿肉,日后都不知道脸谁母亲,还不如现在把他给弄死呢。”

    喜鹊瑟瑟缩缩地低着头,像是对吴氏说的这些话已经司空见惯,也不敢出声。

    吴氏一见喜鹊跟个鹌鹑一样胆小,心中阴郁就想要突破一个发泄口,停下脚步,伸手就掐着她的手臂:“没用的东西,连句话都不敢说,你怕什么!”

    喜鹊也不敢松手,只能将头埋得越深,任由吴氏责骂。

    却见远处有一丫头,摇着手中帕子喊道:“吴姨奶奶原来在这儿呢,就婢子好找。”

    容沨眼眸微挑,戚氏身边的丫头?

    那丫头见着两人气氛不对,又眼尖瞧着喜鹊眼眶泛红,当即露出一丝鄙夷之色,可面上笑意不变道:“之前吴姨奶奶不是说份例的燕窝用完了吗,侧妃娘娘今日才刚得了一些上好的,特意叫婢子请吴姨奶奶过去看看。”

    吴氏眼睛半眯,转过头阴阳怪气的哼笑道:“得了就得了,送过就是,还得让我过去拿。”

    婢子脸色一变,又笑道:“除了燕窝还有其他好东西,都是要让吴姨奶奶亲自过眼了,才能送过去的,不然不合你心意,那不是惹得你不痛快。”

    吴氏俨然不吃丫鬟奉承的这一套,反问:“那为何我上次要些燕窝,怎么就告到老夫人那儿去了,侧妃娘娘的东西我可无福消受。”

    丫鬟笑意有些僵硬,她咬咬牙,忍着气又好声劝道:“吴姨奶奶说笑了,这些东西都是对你和未来的小世子百利无一害的。”

    吴氏眼中阴郁变得有些炙热,她一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走吧。”

    丫鬟看着吴氏稍稍走远,才垮下一张势力的脸,冷嘲地吐了一口唾沫:“什么人!真以为自己是怀了一个金疙瘩……四,四姑娘!”

    丫鬟脸色一瞬没有收住,五官有些扭曲地难看,立马低垂着头:“婢子见过四姑娘。”

    容沨缓缓在丫鬟面前来回走动了几步,也不说话,只是一道凌冽幽深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不曾移开,吓得丫鬟心中哆嗦地一颤。

    “你是侧妃娘娘院子里的丫鬟。”

    丫鬟眼睛无助看着脚上的绣鞋,四处游移:“是。”

    “我方才见你对吴姨奶奶很不满的样子,要知道你是奴才,她也算得上半个主子。”

    丫鬟惊慌地抬起头,结结巴巴地辩解道:“四姑娘恕罪。是,是吴姨奶奶这几日脾气越来越不好,动不动就打骂奴才,婢子前次去送燕窝,也被无端罚跪了半日,婢子,婢子……求四姑娘恕罪。”

    容沨淡淡地轻“哦”了一声,幽幽地声音像是含着几分蛊惑:“那这样也怪不得你,可我瞧着吴姨奶奶吃穿不愁,侧妃娘娘还什么东西都紧着她用怎么会脾气这样古怪,倒是难为你们底下做事的人。”

    丫鬟本就是戚氏院中不得重用的二等丫头,不然如此吃力不讨好的活也不会推脱到她身上去办,见容沨不再追究她的过错,不免多话起来。

    “四姑娘体恤。自从来了盛京,吴姨奶奶要什么我们侧妃娘娘可是有求必应,便是份例的燕窝也是一月三四次的要,其余吃食就是紧着吴姨奶奶这儿的,不曾有半点怠慢。也不知为何吴姨奶奶脾气越近生产却是越发古怪,连着喜鹊也遭了不少罪受。”

    容沨眉眼微动:“好了,日后做事谨慎一些便是。”

    回到卷舒阁后,碧花才敢开口:“姑娘这是疑心侧妃娘娘那边有问题。”

    容沨闭了闭眼:“如今吴姨奶奶肚子怀着的那块肉可不是咱们侧妃娘娘眼中的金疙瘩,她的指望可都在这儿呢,从前我不曾多想,可如今我却是发现吴姨奶奶的命留不住了。”

    碧花吃惊地掩住嘴,见着云宵进来,又让她悄悄把房门给关上了:“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侧妃要的是能助她在王府站稳脚跟的孩子,可不会好心到连着孩子的亲娘一起帮扶,况且只要有亲娘一日在,她这个养娘就不安稳,谁知道这孩子会不会成为白眼狼反咬她一口,斩草除根才是办法。”容沨冷冷一笑,她这几日没放太多心思在王府,却不想戚氏已经迫不及待做下了那么多事情。

    碧花对上云宵惊得的眼睛,细细补充道:“今日那丫鬟说吴姨奶奶脾气越发古怪怕就是侧妃娘娘动手所致,这是下药?!”

    容沨道:“不仅下药,瞧着吴姨奶奶的肚子可是比寻常怀孕的女子大了许多。”

    云宵皱眉问:“会不会也如夫人一般怀得是双生胎。”

    容沨摇头,端起一杯清茶抿了一小口:“不会,为吴姨奶奶看脉的不是寻常庸医,怎么会到了九月连是双生子都看不出来,而且双生子吸收母体精气极大,一般待不到足月便会生产,我看吴姨奶奶这一胎孩子长得如此大,待生产之日怕是不好受。”

    云宵和碧花恍然大悟,下药,让孩子在母体中长得异常之大,为的都是生产那日,吴姨奶奶难产而死的铺垫。

    “那大夫呢?”

    “怕是连大夫都被侧妃给收买了,她如今可不是在青州时处处受人掣肘,有戚家和戚贵妃给她撑腰,她这是有恃无恐。况且方才咱们不也是听到喜鹊说,大夫嘱咐了吴姨奶奶要多走动,可惜她不听,到最后是她害死的自己。”

    突然天边一道惊雷,白色闪电从空中一闪而过,惊了碧花和云宵两人一下。

    容沨道:“这几日盯着吴姨奶奶和侧妃那边,我怕有人已经要坐不住了,毕竟夜长梦多。”

    待到天刚擦黑之时,骤雨而至,噼里啪啦地大滴的落在地上,天空电闪雷鸣,厚重的乌云在上空,让容沨总有几分透不过气来。

    可第二日却传来一件算好的事情,云州突发大水,除科举外如常举行,八月大选推辞到九月,一切从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