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怀诡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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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正文卷 第145章 棺材钉(下)

    妾,本是大家族里的弱者,在民间又有小老婆之称,主要是指一夫一妻多妾制构成中,地位低于正室,也是正妻的女性配偶。

    在一些老话本中,经常会看到这样的故事,说是妻子不满家中的小妾,寻个理由,就让人将其活活打死。在某个时期的法律中,妾是家庭的私属物品,就算被打死,也是可以被原谅的。但小妾处心积虑谋杀正室这种事情,倒是很少在话本里见到。

    院长似怕我不信,又补了句:“这位老爷虽与发妻恩爱,却只生养了一个女儿,其余的儿女均是妾氏所生,或许这个小妾是想日后母凭子贵,取代正室吧。”

    “若生个儿子就可以取代正室,那么在她进门之前,正室就已经被那些生了儿子的小妾所取代。这个小妾是没有脑子,还是脑子已经坏掉了。”

    “那个时代,能给人做小妾的通常都是没有什么大智慧的女子,但却有几分小聪明。大多数的妾氏,也都能够安分守己,踏踏实实的跟着主家过日子,像这样不安分的小妾,也是很少见的。”

    “她或许是看多了那些宫斗话本,以为自己与众不同吧。”我轻叹了口气,“这小妾又做了什么事情来陷害这名正室?”

    “方才咱们说到了母凭子贵这个词,在这位老爷家中还真有一个母凭子贵的人。此人乃是老爷的二房,长相在众位小妾当中不是最出色的,但生了一张抹蜜的嘴,又能左右周旋,且入门不久就为老爷生下了一名公子。这儿子也随了他娘的那一张巧嘴,把全家上下都哄得乐呵呵的,老爷对他们母子自然也是另眼相待。

    此时,二房所生的小儿子刚满四岁,正是调皮的年纪。小妾入门之后,就努力与二房搞好关系,至少在二房的孩子面前表现的很讨巧。

    在正室被关起来之后,小妾趁着二房午睡将她的小儿子偷偷带到了正室的院子里。

    二房午睡醒来后发现小儿子不见了,急忙派人私下寻找。就在心焦万分时,已经十多岁的大儿子回来,告诉二房,弟弟找到了,就在大娘后院的水井里。

    待二房脸色苍白的赶到正室的院落时,只见平日极其疼爱的小儿子脸色青白地躺在地上,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早已经没了气息。

    稚子溺亡的消息才刚刚传出去,小妾就赶到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说肯定是大夫人下的毒手,还说自己院子里的人一直在盯着大夫人,亲眼见到大夫人将小公子带到自个儿院子里。

    二房痛失爱子,脑袋都是乱了,听小妾这么说,也到老太太跟前哭诉。

    老太太就是这家的老夫人,家中老爷的亲生母亲。老太太原本就不是那等爱操心的人,自从儿媳妇进门之后,就很少过问家里的事情。

    可眼下,府中接二连三的出事,两名妾氏都冲自己哭诉,说孩子被儿媳妇给害死。派了身旁的丫鬟去查,发现这关着儿媳妇的房门是开着的,锁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孙子溺亡是在儿媳妇的院子里,溺亡现场还发现了儿媳妇的物件儿,老太太也开始觉得两名妾氏说的都是真的,于是让人将儿媳妇带到祠堂严加审问。

    正室先是被小妾诬陷,现在又被二房指控杀了府中最小的男孩子,她虽生着一张嘴,却感觉自己是百口莫辩。想到自己自进入这个家门就一直努力做个好儿媳妇,做个好夫人,好姐姐,最终换来的却是丈夫的质疑,婆婆的质问,一时间心灰意冷,当天夜里就在祠堂上了吊。”

    “上吊虽是枉死,可这与带血的棺材钉又有什么关系。这棺木也好,棺材钉也好,应该与平日里下葬没有什么分别吧。”

    “都快要做娘的人了,怎么还是一个急性子。我这故事都还没有讲完呢。”

    院长看了下手中的烟蒂,慢慢道:“正室死后,就由二房掌了家。小妾瞧了,只恨得牙根痒痒,觉得自己费了一番心思,到头却是给二房做了嫁衣。

    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因为这件事,她彻底失了宠爱。老爷认为家中的这些变故与不幸都是小妾带来的,甚至一度想要将其赶出家门。

    小妾卖惨讨巧,好不容易才留了下来,正琢磨着如何对付二房,结果却在正室一周年的时候出了事情。小妾念叨着自己心口疼,到处跟人说,自己见到了大夫人的鬼魂。

    府中的仆人多是些老人,听小妾说自己见到了大夫人的鬼魂,就在私下议论,说当初府中发生的那些事情很是蹊跷。

    有一句老话,说是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这小妾夜夜做噩梦,府中唯独她能够看到大夫人,加之那些事情又是由她而起,保不齐她才是那个害死小公子的人。大夫人生性醇厚良善,没准就是被这个狐媚子给陷害的。

    小妾听到了这些传言,心里也是惶惶不安,可当年她做下的那些事情,就算死也得咬紧牙关,不能说出来。

    思量几日之后,她又去找了当家的二房以及老太太,说这大夫人阴魂不散,明显是回来复仇,让家宅不宁的。老太太原就是礼佛新鬼之人,也早听到了府中的这些传言,就命人寻了些道士和尚过来念经。

    许是那些经文安抚了亡魂,家里又平静了下来,只是小妾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也越来越不爱出门。

    二房劝老爷,说小妾好歹是他房里的人,前阵子又受了些惊吓,这阵子闭门不出,怕是还没缓过来,让老爷好歹去瞧瞧。

    当老爷叩开小妾房门的那一刹那却愣住了,因为他发现小妾长得很像他那死去的大夫人。

    不仅眉眼像,就连那说话的神情,走路的姿势都像。

    老爷越看越心惊,甚至不敢和小妾单独相处,仓惶逃了出去。小妾只深看了他一眼,拧眉一笑,就将门给关上了。

    转眼间夫人已经死了三年,按照习俗,三年是个大日子。加上小妾的事情,老爷决定举家前去祭拜,无论当年夫人做了什么,他都原谅,不再追究。

    从坟地里回来,老爷就发现小妾站在他的书桌前,低眉顺眼的给他研磨。老爷一阵恍惚,像是看到了已经死去三年的夫人。

    他眼圈一红说道:‘我知道我娘对你并不好,你原本怀着的是一对双生子,到了八九个月的时候,肚子已经很大了。可我娘挑剔,你又孝顺,结果导致两个孩子只保住了一个。那另外一个,就是咱们的儿子。

    孩子没了,你自个儿也是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儿之后回来的。因为身子受损,再也无法生养。

    我娘以家中无后为由,迫使你为我纳妾,你也同意了。起初,我还心疼你,怜惜你,将妾氏生的男孩儿送给你养,让他们称呼你为母亲,只叫你母亲,可日子长了,我也麻木了,渐渐忘了许多的事情。’

    老爷说完掉了几滴眼泪,小妾却背过了身子,只留给老爷一个孤独的,冷漠的背影。

    老爷突然生了一股冲动,他走上前,自背后抱住了小妾。小妾回头,冲他娇羞一笑,老爷却大惊失色,昏了过去。

    从此,府中开始闹鬼,而且越闹越厉害,府中的人都怕了。先是二房,席卷了家中的财务,带着儿女逃了出去。跟着,其他的小妾也开始效仿,就连那些仆人也都席卷了能够拿走的东西,一个个悄悄的走掉了。

    没过多久,这整座院子就变得空空荡荡,除了老爷,老太太,也就剩下那个鬼气森森的小妾。

    迫于无奈,老太太带着老爷去了大夫人上吊的祠堂,点了香,问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小妾先是一脸诡笑,跟着看向自己的夫君,问了句:‘夫君以为奴家是怎么死的?’

    老爷一愣,回道:‘不是你心生内疚,无法面对我自个儿上吊的吗?’

    小妾伸长了脖子,阴恻恻的笑着,说:‘是你亲眼看到我上吊的,还是你亲眼看到我上吊的?自我进门,一直恪守妇道,对婆婆,对夫君,对日后进门的那些姐妹,我都无愧无心。我也是个女人,我也会有妒忌,会有难过,会有怨恨,但我知道,我没有办法,我身边的很多女人都跟我一样,费尽心思的去对一个男人,却还要和众多女人平分一个男人。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我只想安安生生的做好你的贤内助,做好这个家里的女主人。我对你的那些妾氏们怎么样,你不是不知道,你也不是看不到。倘若我真的有心害她们,这府中除了我们的女儿之外,压根儿不会有任何一个健康的孩子降生。’

    小妾指着自己的脸:‘就是因为这张脸,比我年轻,因为这张嘴,比我会颠倒是非,这颗心比我的黑,你们就不分青红皂白,不加以调查的给我按上诸多罪名。’

    小妾每说一样,就做出一个相应的动作。她先是挖破了自己的脸,撕烂了自己的嘴,最后硬生生将自己的心给掏了出来。

    ‘我没有害过任何一个人,没有害过她的孩子,也没有害过二房的孩子。可你们都不信。你们把我关在祠堂里,任由别人将我打晕,然后伪造成上吊自杀的假象,还有你——’小妾厉声指着老太太:‘当你听到下人禀报,命人将我从横梁上解下来时,你明明发现我还留有一口气息。可你呢,也不知道抱着怎样歹毒的心思,竟然说我已经死了。还说我是枉死之人,不能久留,连夜让人去城西的棺材铺钉了一口薄棺,将我塞了进去。

    现在,夫君你应该知道了,我是被活活闷死的。你若不信,明日可以起棺,看一看那棺木之上都有什么。还有,你娘明知道我是被害的,担心我会变成厉鬼回来索命,竟找来道士做法,想要将我困死在棺材里,让我生不能成人,死不能做鬼,永生永世不得轮回。这样歹毒的心思,我焉能饶得过她。’

    小妾说着,朝老太太飞了一眼。老太太双眼泛白,竟一声不吭的倒在了地上。待老爷细看时,才发现在老太太的胸口钉着一枚棺材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