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闻言,再次抽直了上身,有些不可置信又受宠若惊的看向我。
“芊芊,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他渴盼的眼光不住的流转在我的脸庞,说话都声音都因为过于兴奋而隐隐有些发抖。
想来,我似乎还从未予过他甜言或蜜语。
看他这副模样,我既有些想笑,又忍不住有些心疼。
于是爬了起来,将他的脑袋抱住,靠在自己的胸口。而后像安抚孩子一般轻轻的摩挲着他的发丝,柔声道:“我说,我的家乡再好……也没有你。而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靠在我弱小的怀中,扬起头来望向我,眸光颤动,“芊芊…我…我以性命发誓”,生生世世,唯与你相依,纵时光流逝,也定不负你。”
他满目深情,一脸诚诚。
我低下头来,唇凑在他的额头,印下轻轻一吻。
那一夜,我放下了所有矜持,与他说尽了这世间最温柔甜蜜的誓言。
陷入爱里时的情话,往往过后听来,都会觉得肉麻又可笑。
即便后来,那些誓言甚至多半都不能成真,却也不甚重要了。
重要的是,那一刻的我们,彼此心意相通。渴望被爱的心,有一个人将它温柔的填满。
这样便够了。
在你依我侬中,他渐渐睡去。
我听着他规律的呼吸,呆呆的看着窗外的天。
忧思,伤感,不舍。
如同窗外的朦朦月色,再如何不愿,也终要让位于将来的黎明。
怕等6点一到,我被牵制带回现代,又经历一番苦痛,惊扰了他,我终是默默的闭上了眼,强迫自己必须入睡。
是啊,不必伤感,无需绝望,不过是经历一个白天,12个小时的时间,就能再见了。
眼泪滚出眼眶的时候,焦灼的心终于换来了片刻的宁然。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企图睁开眼时,发觉自己丝毫无法动弹。
心一下子紧张起来,然后我感觉自己是猛的一下坐了起来。慌乱的四下看去,能模模糊糊看清一些。
窗帘,台灯……躺在床上的我!!
怎么这种可怕的抽离感又出现了!
而且……怎么回事?
台灯忽然变得那么大!无限的变大,大得我甚至能看到那些材质的细小纹理。
而自己则瞬间变成了一个无比细小渺然的尘埃,浮在了半空。
任凭再如何挣扎,再怎么想要声嘶力竭的喊叫,脚仍落不到地,嘴里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没有看到什么鬼怪,却比见了妖魔还要恐怖。
周围的一切都在无限放大,只有自己一直在缩小。就连平日里看来最寻常不过的一粒水滴,也大得顷刻间便能将我压死。
这种失重的不安全感和没来由的毛骨悚然的怕,仿如地狱。
感觉周围有某样看不见的事物,想要吸噬我的一切。
我的身躯,我的大脑。
我的心。
终于,变大静止,所有的一切都静止。
唯有我的恐惧,绵延无尽。
我竭尽全力,却还是一动也不能动。能感觉自己的身体出了很多很多的汗,能看到门,能看到窗外,隐约透出了太阳的光亮来。想到或许是自己身上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见到太阳会不会就能散开,我便靠了过去。
不是用脚,而是……飘。
脑子里无比清晰,周围的一切也越看越清楚,唯独自己,轻的仿佛没有一丝重量。想要到哪里,凭的也是意识,而不是腿。
身体碰到阳光的那一瞬……
猛然惊醒!
大口大口的喘息,喉咙一阵干裂的刺痛,全身大汗涔涔,脑袋沉得仿佛灌进了铅。
我动了动手,又动了动脚,然后想试着爬起来。
可是脱水一般的躯干让我一阵昏沉,全身绵绵软软的使不上半点力气。心脏和脉搏却跳得格外格外的用力。
这样的虚弱,似乎距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隔。
意识渐渐模糊,直到耳畔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我。
还是不能动。
敲门声越来越重,最后停了下来,然后有钥匙开动门锁的声响。
一个穿着棕黄色制服的女人走了进来,接着一声惨叫,呼呼喝喝的跑了出去的脚步声。
一连串的脚步声。
120急救车的声音。
有人在拿我的拇指按下电话解锁,然后翻到了我父母的号码打过去给他们通知我情况危及的声音。
我那时还傻不愣登的在想,爸妈该不会以为打电话来的是想要讹钱的诈骗犯吧!
可是当我意识清醒的从医院的病床上醒来,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妈妈仿佛一夜之间便老了十岁的憔悴脸庞。
我的鼻尖猛的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