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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颂 第150章 血淋淋的玩意儿

    “要是我不放手呢?”何逢收起表情碎片。

    “何逢,我从S市跑到Z市,是真的想让宋小巫跟他的亲生父亲在一起。但是现在,我不信任你。”我语速放缓,努力做到字句清晰,“你要是不配合,别怪我不择手段。”

    我和周密住过一晚的“成成饭店”,算是那些肮-脏交易的窝点。何逢就在隔壁,能什么都不知情?

    虽然真相尚未浮出水面,但这不影响我怀疑何逢。

    他熟悉那些见不得人的操作,难道没办法护着自己的孩子?

    Z市本就并非经济发达的城市,那个镇子更是偏远、荒芜,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他格格不入地住着,难道不能为了孩子搬走?

    偏要等孩子被拐走?

    人贩子有心吗?

    Friedrich囚禁孩子、玩调-教-养-成,他们会在意吗?

    他们只看钱。

    何逢呢?

    “你以为耍手段的只有你?”何逢彻底没了愤怒表情,反而弯起嘴角,要笑不笑。

    我轻拍手掌,挑衅味十足,“你尽管来。”

    何逢要动真格,我不是不怕,只不过他一着急容易露出破绽,如果我能应对,对我来说是件好事。

    再不济,还有二哥帮我。

    不对,不是帮我,是帮他自己的堂弟。

    这玄妙又诡异的血缘关系。

    何逢跟我谈不拢,拂袖离开。

    待门关上,我坐回座位,冷静了几分钟才看得进定稿。

    磨了这么久,“温玉”第一系列产品也该敲定了。

    之前我找过詹启明,询问过他的意见。

    许久不见,他倒变得落落大方,就理想的设计与市场的需求跟我侃侃而谈。

    詹启明理想化的那个过度,是我比较喜欢的。

    大概他离江逐水,只差了个覃翊。

    何逢说不走,还真不走。

    手段还真的下作。

    接连几天,我都能收到莫名其妙的快递。

    前台那边一看是我的名字,不会不收。

    蒋乐也没多想,直接放在我的桌上。

    然后我就看到了千奇百怪的血淋淋的玩意儿。

    头回我还惊诧,后来便平静了。

    想想跟我放狠话的只有何逢,我便自然而然认定是何逢。

    新的一周开始,迎接我的就是一截血水浸-染的断手。按照前几次的规律,手是做得逼真的假手。他估计是想恐吓,让我梦里多点色彩。

    他铁定不知道,我见过真实的、更血腥的画面。

    要说这些没影响我,是违心。

    昨晚我做了场血染嘶喊的噩梦。

    要不是每天晚上温有容抱着我睡,我可能会难以入眠。

    也许我有病,而且心理医生治不好。

    只能疏不能堵。

    蒋乐拆的,小姑娘吓得唇色发白,惊叫声不自觉滚出了喉咙。

    我木着脸合上盖子,“不怕了,就帮我扔掉。不要声张。”

    她颤抖着抱起纸盒,哆哆嗦嗦,“林姐……你这是得罪什么人了?怎么没有告诉温先生?”

    “今晚应该就能解决了,先不告诉吧。”

    温知思回来了,并且答应今晚见我。

    宋小巫聪明,按他的年纪下半年该上五年级,课程是完全可以跟上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这点恐吓,我受得住。我要真告诉二哥,他要心疼我起来,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何逢。

    我巴不得何逢罪有应得,但不想我爱的人因不值得的人惹上麻烦。

    知人知面不知心。

    收了一周的血腥快递,我是彻底对何逢的人品没了指望。

    工作还要继续,“温玉”发布会第一站在即,我不能懈怠。

    我算得半路接手,可这不影响我对“温玉”的付出,经过层层筛选,我的设计“破茧成蝶”也被选入其中。

    这种认可给我的满足,远胜过我帮助温有容大杀四方获得的。

    因为那是我真正喜欢,并且倾注心力的。

    所幸,断手的阴霾没有持续太久,我临下班前敲定了发布会策划和模特人选。

    温知思太忙,短暂停留S市是要筹备她的艺术展。

    我去展馆找的她。

    第一眼便看见站在抽象雕塑前的她。

    “小姑姑。”我主动开腔。

    她蓦然回首,眼神空蒙,显得迷茫。

    过了会,她朝我走近,“是你啊。”

    目光落在我无名指的戒指,她问:“你和老二,结婚了?”

    我将拂在脸盘的碎发别在耳后,不自觉漾开甜蜜的笑,“是。”

    温知思笑眯眯的,“不错,能让老二跟你领证。”

    温知行跟我谈条件,他才不过问我和温有容的婚事;而温知思,是真的不介意。据我猜测,不管是谁,说她和温有容扯证了,她都是这个态度。

    “小姑姑,我们能不能找个安静的地方谈?”我切入主题。

    “行,”她说,“你等我收拾下。”

    她带我去的是公寓酒店,层中层,装潢奇诡,一看就是她会喜欢的地方。

    反锁上门,她招呼我,“你坐,我给你泡杯热的。”

    空调风徐徐吹来,闷热的室内染上丝丝缕缕的凉气。

    这种天气,我更喜欢喝冷的。

    碍于我在调养身体阶段,克制了原本的喜好。

    厨房里出来的温知思,给了我杯热奶,“结婚了,赶紧给老二生个儿子吧。好不容易铁树开花了,得赶快结果才行。”

    小姑姑还真是不留余地地埋汰温有容。

    我倒是想生。

    只是我的身体不争气。

    我接过马克杯,温温浅笑,“我会努力的。”

    在温知思的注视下,我抿了口热奶,才说正事,“小姑姑,你记得何逢吧?”

    她瞬时僵住表情。

    那必然认识。

    “……你为什么突然提这个人?”她艰涩开口,已没有方才的洒脱自如。

    “那你知不知道,你和他有个儿子,宋小巫?”我步步推进。

    柳眉拧结,继而整张脸处在痛苦的虬结中,“怎么可能?!”

    怀胎十月,她竟会毫不知情?

    省去Friedrich的变-态-嗜-好,我大致将想领养宋小巫的来龙去脉告诉温知思。

    听完后,她表情恢复如初,眼角的细纹是痛苦的余痕。乍看不痛苦的脸,更像是陷入了死寂。

    “我的确怀过,”温知思幽幽开口,“但当年,何逢告诉我,我生了死胎。”

    我略略沉吟,“小姑姑,以防万一,你可以跟宋小巫做个亲子鉴定。”

    “做……我做。”

    我不知道温知思的经历,不知道她此时此刻的纠结。

    “小姑姑,我先说明我的目的。”我说,“宋小巫绝不能跟何逢。你要是能接受宋小巫,那孩子就交给你;要是不能,我希望你帮我抢过何逢。”

    温知思喃喃,“先做……亲子鉴定。”

    说她神魂出窍,都不夸张。

    提到何逢,提到孩子,她完全变了个人,不再思飞扬恣肆的艺术家,而是受困于往事的寻常女人。

    而在我眼里,这才更像温蘅的幺女。

    我并不多打扰,取了她几分头发样本便离开——她需要空间,我需要结果。

    回到家,阿姨说温有容和宋小巫在书房。

    我挂好包,上楼去寻。

    房门虚掩着,溢出几许欢声笑语。

    我推门,映入眼帘的场景,是宋小巫跪在书桌上,小手被温有容的大手包裹,一块块地放着凹凸不平的拼图。

    温知思拒绝相信,但我已经认定宋小巫是温知思的儿子,温有容的小堂弟。

    原先完全不搭边的长相,竟然被我看出了星点相似。

    幸亏二哥跟宋小巫在书房是正常的,要不然……

    不成了第二个Friedrich?

    “吃饭了。”我凝望几分钟,才哑声开口。

    我舍不得打断。

    宋小巫听到我的声音,猛地抬头,一骨碌起身,踩着椅子下地,直接奔向我。

    目光所及,将将拼好的拼图,变成高低不平的小山。

    二哥也不恼,一手拂开碎片,大步走向我。

    入夜。

    我爬上床,脑袋往他大腿一搁,“亲子鉴定这事你负责,多找几家医院,免得出错。”

    他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我蹭蹭后脑勺,手指恶意地卷他睡衣扣子。

    “你总是收到警告快递,为什么不告诉我?”

    一听这话,我立马收回手,装可怜,“我忙得忘记了……你不知道,发布会的前期工作最难做了。尤其模特这块,我怎么挑都没中意的。要不是那边催,我现在还不乐意定下呢。”

    他翻了页杂志,“别装。”

    我:“……”

    沉默中,只有窸窣的翻页声。

    我投降,“我觉得是何逢干的,这个人不是我对手,就没想声张。”

    “那如果我告诉你不是他呢?”他冷不丁砸来这么一句。

    我豁然起身,跪坐在他面前,“真不是?”

    他的视线落在我徐徐落在胸前的长发,“你这头发养着,不累吗?”

    我一把抓起头发甩到身后,“我不剪!”

    “行,不剪。”掌心贴上我整张脸,他轻轻一推,“别打扰我看杂志。”

    我气呼呼下床,抱着电脑窝进沙发。

    电脑开机,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支开了话题。

    我扭头望向专注的男人,刨根问底,“那些快递,是不是何逢寄的?”

    听他那意思,十之八九不是。

    “不是。”他回得干脆。

    我心下“咯噔”,“那是谁?”

    他硬梆梆扔给我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