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赐你温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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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颂 164撩得他全身僵硬

    江恒望脸上妆太浓,以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变化。

    面前倏地多出片阴影,我本能地打落他手背,警惕,“你干嘛?”

    “梁医生还在呢,我能干嘛?”他嘴角挂起若有若无的笑,“我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怀孕怀傻了。我手里要是有方家垣的把柄,你觉得我还能好端端经营江氏吗?”

    “能,你又是什么善茬。”我平静陈述,忽然闪过某个念头,加重语气,“你把江逐水算计得不够惨?”

    “呵,孩子都怀上了,这会儿开始为旧情人打抱不平了?”江恒望冷嘲热讽,尽显尖酸刻薄。

    我剜他一眼,“你要跟我算旧帐?”

    周遗梦和温有容订婚这事吧,确实打击我。可如果不是在苍茫大海,不是碰上了孟想,不是勾起了全部的绝望……我不会跳海吧。

    我和温有容错过的那段时间,也不会有。

    我更不会再一次辜负江逐水的一片真心。

    孙榭的真心是假的,我当初信以为真,嫁了。

    江逐水的真心是真,只得到我一次次伤害。

    愧疚。

    但凡提及、想起江逐水,那点微薄的愧疚之心,总要萦绕心头。

    手掌横在跟前,江恒望轻捶艳红的指甲油,眉目之间的情态,仿佛真是个美人儿。

    我:“……”

    他又抽什么风?

    一巴掌拍他脑门,我放狠话,“江恒望,你别跟我耍花样。时间不多,你愿意配合我就赶紧。不乐意,那就滚。”

    江恒望愣是没躲,沾了我一手脂粉。

    我嫌恶至极,抽出纸巾,拂拭掌心。

    江恒望眉毛抖动,幸灾乐祸,“打得爽吗?”

    两三下,纸巾就磨破了。我紧紧咬牙,后槽牙死死相抵,震得牙肉泛疼。

    骂人的话,终归认出。

    我淡漠垂眼,翻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轻点。

    搁在他眼皮子底下,我就不信他看不到“江逐水”三个大字。

    “打给我哥?”他态度轻佻,摆明不信我。

    我了然于心,食指微动,播出电话。

    “你他妈动真格?”他绷紧声线。

    我冷冷瞥他一眼,“江恒望,既然知道我怀孕了,你还不把嘴巴放干净点?”

    “哼,”电话接通的霎那,他冷声,“你以为找我哥有用?他真的会为了你,跟我打官司?这段时间是我把江氏走鬼门关拽出来的。江氏现在能站稳根基,重新发展,都是我的功劳!江氏是我爸一生的心血,你觉得我哥会随便糟践?”

    “恒望。”我开了免提,江逐水的声儿漾开在珠帘隔开的狭小空间里。

    江恒望将信将疑,“哥?你怎么……”

    继而他震惊地望向我,“你居然真的打给我哥?”

    不及我回应,那头江逐水又说:“恒望,你记得十六岁生日那晚吗?我送了你一整套你当时最爱的汽车模型,你跟我说,你这一辈子都要对我好。可你不久前,冠以‘对我好’的名义,骗走我手里的股份,害我险些失去她。

    父亲走后,我的确想过扛起江氏的重担,一来,我觉得你还不够懂事,你还需要时间成长;二来,我觉得她太辛苦,我想变得强大点,为她分忧。真正在位时,纷沓而至的琐事、困境砸向我,我渐渐明白我不是那块材料。如果你没那么心急,我撑不下去了,股份不自然是你的?可如今,我有底气打赢官司。”

    江逐水的“她”,全都是指我吧?

    有些人生来就是艺术家,比如江逐水。

    他居然起过为我从商的念头?

    幸好,他最终重拾画笔,再摸相机……

    江逐水这番真情流露,一半对我,一半对江恒望。

    单独跟他交谈我未必有话说,更何况女装大佬江恒望还杵着呢。

    目的依旧怀揣于心,我打量近在咫尺的江恒望。

    右脸的粉被我剐掉大半,胡乱的脂粉里,反而更看不清他的表情了。

    罢,姑且看着。

    江恒望沉默了会,“哥,我对你不好吗?”

    他话里藏不住的委屈劲儿又是怎么回事?

    说好的小霸王人设呢?

    “不好。”江逐水音色轻柔,却有不容置疑的沉笃。

    这会儿,就算浓艳的妆容遮住了江恒望的神情,我都觉得身边的昔日小霸王有点受伤了。

    他像是个据理力争的孩子,“哥,爸以前不准你混艺术圈,不是我帮你吗?我成天惹是生非,爸的矛头指向我,你不是落个清静?后来爸不行,想找接班人,我又跟在爸身边,不还是为了你能随心所欲地活着?我对你还不够好?

    行,爸临死不信我这个‘私生子’,非要把股份给你,你不也说,你根本管不好,成天忙得焦头烂额的。你说你快乐吗?你喜欢林蒹葭,喜欢又不追,想着成全。成全有什么用,你给不了你最心爱的人幸福,有什么用?是,我招数烂,但是你狠点心,温有容找不到你们,你敢说那段时间你们过得不快乐吗?”

    江恒望道理、歪理一堆,我听得又起又笑。

    “我不快乐。”江逐水停顿片刻,“她的快乐,是虚假的。”

    听闻他云淡风轻地总结我们岛上的相依为命,我突然有点心疼,“江逐水,我……”

    我那段时间,是真的快乐。

    莫名,我说不出口。

    既然我注定把他当朋友,何必给他容易误解的讯息?

    “蒹葭,你让我跟恒望说明白了。”

    我“嗯”了声,视线落在江恒望手上。

    “恒望,那晚你说你只对我好,我是不是让你对我爱的人好就够了?”

    “江逐水,你……”

    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后悔摁下了通话键。

    比起承受江逐水深重的情意,我宁愿另找办法对付方家垣。

    “蒹葭,”他温柔,“我在等恒望回我。”

    江恒望缄默

    江逐水在等。

    我又被要求噤声。

    方寸之地瞬间陷入死寂。

    我仿佛能听到,半米开外梁宿写病历的“沙沙”声。

    “恒望,”江逐水率先打破沉默,“我也是为了你。你可能惊讶,但我真的了解方家垣的为人。你跟他掺合在一起,江氏还能干干净净吗?这么下去,难道不是你拖垮江氏?我知道,你有你的考量,我不是要你跟方家垣撕破脸,我是希望你帮一帮她,尽你所能。”

    江逐水,居然了解方家垣的为人?

    温有容既然喊他“假德国人”,想必这人的长居地在德国吧?

    江逐水艺术展开遍全球,去过德国倒也可能。

    只不过……一个阴鸷,一个明净,能到“了解”的程度?

    “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江恒望闭上眼,周身无端散发出一种凝重感,好像在完成什么仪式。

    那种感觉……

    在他提起周遗梦时有过!

    “蒹葭。”

    低徊温柔的声儿,喊了我的名字。

    我忙卷起发烫的掌心,关了免提,将手机放在耳畔,“我在。”

    “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他说,“我好歹有个艺术家的虚名,我是懂爱情的。你不用有负担,我跟恒望这么说,并不是要一辈子记住你、缠上你。我已经犯过一次错了,不会重蹈覆辙的。我听说你和小干爹结婚了,你也怀孕了。我替你高兴,真的。我希望你、一切都好。”

    我眼眶微热,兴许是怀孕附赠我多愁善感。

    “江逐水,谢谢你。”

    临了,我只能说这三个字。

    还有三个更扎心的——对不起。

    “江老师,不好了,有人在雕塑上划了道口子……真缺德啊。”

    那头传来杂音。

    我忙说,“你好像有事要忙,赶紧去,别耽误了。”

    江逐水迟疑,“蒹葭,我想恒望会听我的。如果有一天他犯什么错,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留他一条后路?”

    其实我特别清醒。

    江恒望要是杀人放火,我想留也没辙。

    江恒望要是伤及我的孩子、二哥,我更不可能手软。

    但是我不忍心拒绝他。

    “我尽量。”

    他不轻不重地叹口气,起了个话音,最终什么都没说。

    “林蒹葭,即便我有朝一日被你踩到脚下,也不需要你的怜悯。”

    倒是偷听的江恒望,直接表明态度。

    “说正事。”

    “你别找我,你该去找蒋乐。”

    江恒望估计是真看重江逐水、江瑜生以及江氏的。

    电话结束,江恒望自在不少。

    要么是他扮女人上瘾——他跟我说话时,两手缠着发尾,卷着玩儿。

    “为什么。”

    那天蒋乐没上庭,我觉得她是真想找我,但已经联系不上了。

    何况温有容说她回头这事,悬,难保是方家垣设好的陷阱,我就没花心思去找她。

    江恒望能想到她,方家垣难道不能?

    蒋乐怕是凶多吉少。

    “方家垣对蒋乐是真的。”江恒望说,“许照月都没能怀上他的孩子。”

    犹如毒汁的话语在耳边回荡,我拧眉,“难道不是方家垣只喜欢跟孕妇……做?”

    “这你都信?”江恒望用看智障的眼神看我,“就算是真的。方家垣之前不碰,蒋乐能怀?”

    我嘟囔,“这种人这么变态,找别的男人让蒋乐怀上,也不是干不出来。”

    “许照月有这待遇,蒋乐没有。”江恒望莫名正经,“蒋乐流产,是她自己不想要。蒋乐不出庭,方家垣也没惩罚她。这要换了许照月,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

    我一直觉得,许照月是自己选了方家垣,没那么惨。

    听过江恒望这番话,我觉得许照月……挺悲剧。

    苍天饶过谁。

    “要么,蒋乐有方家垣的把柄。”他分析,“要么,方家垣对蒋乐是真的,那蒋乐知道的事情远比‘把柄’多。不管是那样,找蒋乐才是明智之举。”

    我几乎信了,半晌,狐疑地望向他,“如果是这样,你为什么不找蒋乐?”

    “我不过是要借势稳固江氏,不想送死。”江恒望松开卷翘的假发,“这事儿我算帮你了,我会自己撇清关系的,你别把脏水往我身上泼。我就是为了钱。你要是有账,等你生下孩子再说吧。反正别赶在这会儿。”

    “你滚吧。”

    估摸看诊的时间不能太长,我下逐客令。

    江恒望微抬胳膊,半掀帘子,“不用我提点你怎么找蒋乐?”

    抻腿蹬他脚,我板脸,“说。”

    江恒望妖娆一笑,“我不知道哦。”

    ……辣眼睛!

    “滚!”

    江恒望真把自个儿当超模似的,扭腰摆臀离开,还不忘抛给梁宿个媚眼。

    得亏梁宿低头写字,没看见。

    我右腿虚弯,保持着要坐不坐的姿势,陷入沉思。

    “梁医生,你好。”毕恭毕敬的女音将我拉回现实。

    我循声望去,这会儿是梁宿的真·病人,四十岁那边,见到梁宿有星星眼,根本没发现我在。

    我往帘子后躲了躲。

    女病人蛮奇葩,胸-痛都找他说。

    梁宿虽然冷冷淡淡,但是没有赶人。

    这也是当医生的苦处了。

    等到她遵医嘱去做全身检查,我拉开帘子,弯腰套鞋,“梁宿,你忙。今儿,谢啦。”

    他眼皮都不抬。

    我没折回去探望小姑姑,而是赶赴温氏集团大楼。

    温有容在开会。

    赵青山领我进办公室。

    等到昏昏欲睡,我才听到熟悉的脚步声。

    我跟他说了宋小巫和蒋乐的事。

    怕温有容吃醋,我没提江恒望,只说是詹启明给了一点线索,我顺藤摸瓜查到的。

    显然江恒望口中许照月的情况属实,不然温有容不会这么快相信。

    “小姑能想开,宋小巫户口能迁到家里的。”

    他预知我的困惑般,率先解释,“我后来才知道,孙榭被抛弃,短命是其次,主要是爷爷要给我和大哥除掉‘障碍’。宋小巫是小姑的孩子,不影响。如今爷爷大了,估计也想儿孙满堂、承欢膝下吧。”

    障碍?

    孙榭一个命中注定的病秧子,能成为什么障碍?

    温蘅的脑回路,果然古怪又奇葩。

    温知行这样都不护着孙榭,是多懦弱?还是对父亲愚孝?

    他拥我入怀,轻捏我渐渐长出新肉的耳垂,“这些事不用你多想。”

    在他胸前蹭了蹭,我算作回应。

    “至于蒋乐,我让游移去找。”他说,“这段时间公司事多,我抽不开身。你就算忍不住,也要找个人陪你,知道吗?”

    隔着轻薄的布料,我咬了他。

    小小的红,凛冬中迎风飘摇似的。

    怪可爱。

    他捞起我下巴,“你最近想上天?”

    我挪了挪,含-湿了他的纽扣,含糊不轻,“有点儿想。”

    感受到钻到我大腿根的手,我仰头,满眼水雾望着他,“二哥,我怀孕了呀。”

    “想记账了?”

    手往前挪了一寸。

    我眼巴巴的,有点儿委屈,“你的意思是,我怀孕期间,不能亲你不能抱你不能碰你?”

    跟我似的,隔着薄薄的布料,

    他温柔地抚摸我的身体。

    撩人这事,他可比我熟稔。

    不过几秒钟,我就投降,“二哥,你书桌上,是不是有几份要签字的文件?”

    手指迂回。

    “温有容!”

    推-高了胸-衣。

    “王八蛋!”

    嘴角挂着笑,他玩够了又替我调试里外的衣服,“别说脏话。”

    我两颊飞红,怨怼:还不是拜你所赐!

    照常,我和温有容一块儿待着。

    他问过小姑姑,大概是这会儿共经生死,她想开不少事,真愿意领回宋小巫。

    回家是我和二哥两个人。

    我要慢慢习惯两个人,不,三个人的生活。

    我肚子里的小生命,也在一天天长大。

    *****

    “何逢想见你。”

    温有容衬衫血、水混杂,眼角也染了红。

    前两天他确实忙,回家都是半夜。

    今晚好容易按时到家跟我一块儿吃顿晚饭,吃完就去地下室找何逢“消食”了。

    我原本就等得满心焦虑,这会儿还被牵扯到其中了。

    我诧异,“为什么?”

    他背手抹走眼角的血珠,“去了就知道。”

    地下室开着灯,敞亮通明。看着不像是囚禁、虐待人的地方,更像是用来招待上宾的厅室。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味,或者是什么腐烂的味道。

    何逢两只手都被镣铐铐住,整个人挂在空中,展平脚尖才能触到地面。

    不像温有容衬衫沾血,他换着干干净净的衣服,除了头发乱点,哪哪儿都不像阶下囚。

    “温有容,你出去。”何逢有气无力,“既然你深信不疑。”

    “十分钟。”温有容抛给他个视线,转而给我个安抚的眼神,竟真的折回楼梯。

    听着“哒哒哒”音,我无端心跳加快。

    头痛。

    不轻不重的关门声响起,何逢跟我都知道温有容暂且离开了地下室。

    明明是何逢点名要见我的,真到独处了,他却不说话。

    我等了一两分钟,“何逢,有事说事。”

    他动了动低垂的头,依然是低着的,挪动一下大概是证明他还活着,“你过来。”

    细若蚊蝇的声儿,真像是被折磨透了。

    被关了这么多天,温有容方才又严刑拷打过,他应该没办法挟持我。

    我将信将疑,走到他跟前。

    留了半步的距离。

    何逢主动凑过头来,声音愈发细弱,“林蒹葭,我代他向你问好。”

    “方家垣?”

    他哼笑,“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那个男人。

    “还是做了亏心事,不敢想起他?”

    跟温有容坦白,是我的坎儿,更是那个男人明令禁止的。

    我就算不是跟他撕破脸,也是忤逆他了。

    何逢这情形,要么是被方家垣算计后被那个男人救了,要么绑架宋小巫的事儿是那个男人整出来的。

    “你管管你自己吧。”我冷声。

    “你知道吗?”他声音几乎听不见了,鬼魅似的,“怀疑是可以深扎人心的的种子,哪怕是一瞬的迟疑,都能滋养它。小五,你跟温有容,走不长远的。”

    小五?!

    何逢这么喊我,是温有容授意,还是他……认识年幼的我?

    我再问,他死活不答。

    突然,他脑袋一晃,镣铐发出了脆响的碰撞声。

    我偏过头,看见他闭上了双眼,嘴角渗出一股血。

    死了?

    我屈指,颤抖着靠近他的鼻息。

    凉的。

    毫无反应。

    我退回楼梯角,抬头望向长长、高高的楼梯,“二哥,你下来。”

    门晃晃悠悠开了,首先闯入我视线的,是他视觉效果一米八的大长腿,“怎么了?”

    我努力平静,“他……死了。”

    虽然何逢是自杀,但事情曝光的话,温有容囚禁他,是不是脱不了干系了?

    我不想他出事。

    “怀疑是可以深扎人心的种子……”

    耳边回放何逢自杀前的话,我惶惶难安,想拽住他的胳膊恳请他永远不要怀疑我。

    又恍然明白时机不对。

    且觉卑微。

    温有容比我镇定,稳步走到他跟前,做了一番检查,“咬舌自尽。”

    估摸是见我脸色不好,他宽慰,“他自杀,与我何干?你放心,我会处理妥当的。”

    “温有容,我想找徐萌。”我缓步走上楼梯,忽然觉得喘不过气。

    他追问:“你肚子不舒服了?”

    “我心里不舒服。”抢在他前头开口,我说,“其实徐萌是你专门配给我的心理医生,对么?”

    温有容骗人的技术可谓炉火纯青,半真半假掺着来。

    徐萌学的是妇科,毕业后也做过两年妇产科医生。因此她料理我一些怀孕琐事,并无困难。而她现在已经是小有成就的心理医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