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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颂 166三个月,可以了

    里头旖-旎的声息骤停,我忙捂住游移的嘴,将他拽离“案发现场”。

    好在这地方云山雾绕的,是个躲避的好去处。虽然我不大清楚我胡乱走到哪里了,且耳边激-情余-韵不止,但总归躲过可能起了疑心的温有度。

    温有度嫉恨温有容到癫狂,想必三十来年没少为难温有容。

    他遇上好事,我管不着。

    他要惹上麻烦,我喜闻乐见。

    现在温知礼蠢蠢欲动,方家垣那边没个头绪,我不想再多一事。

    不过,温有度忙着耕耘,估计没听仔细吧?

    我旋即神色凝重:游移跟温有容这么好,年年都去拜年呢。温有度能听不出来?

    我稍微走神,游移便抠住我的手腕,大力甩开,“你发什么疯?”

    “你小点声,知道包厢里是谁吗?乱喊。”他冲我吼,我哪能有好态度,“全被你喊乱了。”

    “蒋乐?”他声音低了好几个分贝,且裹挟着一丝丝紧张。

    话到喉咙,我生咽进去,“有头有脸的人物。”

    “切。”游移不屑,“你以为我是你?酒池肉林我都见过,缺个道貌岸然的成功人士?”

    倒也是。

    游移私生活糜-烂,不影响他的家世,和那么丁点的能力。

    人以群分嘛。

    说不定跟游移玩到一处的人,都是平时拘着的绅士呢。

    “找蒋乐吧。”

    我见岔开话题,便不想跟他多谈。

    话不投机半句多。

    “你撞见的到底是谁?怎么你越慌,我越好奇?”他倾身,看架势是要寻回去。

    慌乱中,我抓住他的胳膊。

    趁他迟疑,我加重力道,死死抠住。

    “游移,既然你在意蒋乐,为什么不好好找到她?你想帮她,动作快点。就算方家垣对蒋乐有恻隐之心,他始终是方家垣。”我踮起脚尖,凑到他耳旁,轻声却平稳地说完。

    四面八方传来的婉转、低-徊的声儿,层层叠叠,刺得我全身发麻。我躲不开,还要逼着有心人听了去。

    游移耳廓微动,随后挣开我的手,“你别胡说。我游移,不爱蒋乐。”

    我的用词是“在意”。

    他反驳的词是“爱”。

    我曾经以为,游移那么护着许照月,多少有点不一样的男女之情。

    也曾以为,游移从玩-弄到禁-锢蒋乐,是因为蒋乐不愿意服软。得不到的,便始终是那窗前朦胧的明月光、心口扎眼的朱砂痣。

    却不曾想过。

    他是动情了的。变态啊,他以为谁都能得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啊?

    千思万虑飘过脑海,我发现游移爱蒋乐这事,似乎对我无用。

    毕竟蒋乐不待见游移。

    那就当不知道吧。

    “管你爱不爱,是你说来找人的,遛我呢?”我扭动发疼的手腕,暗骂这人下手太重。

    “跟上。”

    这回游移彻底对包厢没兴趣了,挺直腰板走在前头。

    我们走遍避暑花园的包厢,甚至是某些偷-qing最佳去处,游移都领我去过了,偏偏就是没有。

    要么游移看岔了,要么我和游移找得慢了,蒋乐来了又走了。

    “还找吗?”他说,“守株待兔?”

    我翻白眼,“我要回去休息。”

    耳朵被荼毒了一整天,连中饭都没吃安稳,我可不想晚饭又是在这种环境,一边吃一边想吐。

    何况这缭绕雾气也够诡异,可见度低,而且给我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或许是我的错觉。

    游移耸肩,“也好,莺莺约我游泳。”

    游个屁。

    不就是玩儿。

    大概他极力想证明他候着他的桃花一朵接一朵,他根本不爱蒋乐,更不用爱。

    “送我回家。”

    好容易走出雕花石门,我吁出口凉气。盛夏特有的热浪翻涌到跟前,我非但不讨厌,反而觉得亲切。

    白忙活一场,我自然不高兴,可我遵从徐萌的建议,给自己找点快乐的事。

    比如欣赏火烧云蔓延的夏日黄昏。

    开到别墅区,眼见再过一分钟就到目的地了,游移突然踩油门,生猛地后退,将车子藏在苍天大树下。

    “游、移!”

    他刹车、后退都急,我因惯性前后晃动。幸亏安全带勒着我,不然我肯定要脑门砸车玻璃上。

    “大门口那车,好像是我克星的。”游移唇色泛白,“几步路,你不会出事吧?你自己过去。”

    难得见他吃瘪成这副模样,我打趣,“二哥不算克星?”

    “一个是敬畏,一个是害怕。懂么?”

    我解开安全带,“再见。”

    他“咔嗒”一声解锁,我打开车门。

    拐过弯,便见辆黑色的车。干净归干净,总觉得款式旧了,不像是叱咤风云的黑-帮老大会开的车。

    能让游移这路货色害怕的,我只能往“大哥”这块儿想。

    拽紧带子,我缓步往前,看到了车头附近的人影。

    男人估摸着是倚在车头抽烟,颀长的身形,被拉长成影子,直要盖过镂花铁门。

    啧,真高。

    绝对是察觉到我的靠近,男人摁灭烟头,转身向我走来。

    他目光不冷不热,却也谈不上温和。

    是上次8888包厢里多出来的、玩多米诺骨牌的男人。

    我走近,“唐……”

    “寅生。”他伸出右手,“唐寅生。”

    节奏被他带着,我自觉递上右手,与他虚虚一握。

    “你找温有容吧?”我拢了拢长发,顺便捻走掌心的薄汗,“他出差了。”

    他微抬左手,正要叼住烟头,忽然扫我一眼,利落摁灭烟头,“抱歉。”

    “……”

    我严重怀疑,温有容将我怀孕这事昭告天下了。

    “你和老二的婚礼,我十有八九参加不了。”唐寅生处理完烟蒂,重新俯视我,“礼物和份子钱,那天会有人帮我给。”

    我不明就里,却也柔声道,“多大点事。你和温有容是铁哥们,不差走这个形式。等哪天你有空,我和温有容请你喝酒。咳咳,如果我喝的话,得等我生下孩子。”

    他忽而轻笑。

    一双漆黑幽远的眸子,点染几许和暖。映照在渐暗的夕阳里,是夺目的好看。

    这个男人本来就生得英挺。

    “明天是他的生日,今晚我带你去C市。”他补充,“我正好要回C市。”

    他生日?

    当时在岛上,我还没想起来,问过温有容的生日。

    小姑姑生病时,公公塞我张银行卡,说密码是他生日。

    我怎么记不住这个日子?

    但落实到眼前,竟然忘了。

    可能这段时间主要矛盾是孩子,次要矛盾一堆,就给忘了。

    “这……”我犹豫,“他在工作,我冒然过去,不是惊喜,是惊吓吧?”

    唐寅生不疾不徐,“不影响。我是打算送你们礼物,不是想给你们添麻烦。”

    我忙不迭摆手,“那个,你别误会,我没觉得你这样做是添麻烦。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真的。”

    至少,他点醒我混沌的脑子,记起明儿是温有容的生日。

    唐寅生倏地打开车门,侧过身,“既然不是麻烦,就上车吧。”

    我:“……”

    唐寅生这是把我绕进去了?

    骑虎难下。

    在他乍看平和实则颇具威慑力的目光下,我弯腰,坐上副驾驶座。

    待到坐到我旁边,我想起,“我没收拾行李,也没吃晚饭。”

    我和唐寅生特别不熟,陌生人程度的。

    但我居然鬼使神差上了他的车。

    我瞬间仿佛明白为什么游移要怕唐寅生了。

    长手往后一翻,伸到我跟前时,掌心多了海蓝色的保温饭盒。

    “阿姨准备的营养晚餐,车上吃吧。要赶在零点之前到,暂时委屈你了。”他停顿,目光掠过后备箱,“行李箱也是阿姨收拾的,应该缺不了多少东西。”

    我:“……”

    要不是温有容那晚在8888喊他寅生,且我明显感觉出两个人的亲近与默契,我真怀疑我入了某个人的陷阱。

    托住温暖的饭盒,我问:“唐寅生,你是不是等了我一会儿?”

    “也没多久。”他云淡风轻。

    车子平稳行驶在道路上,我怔忡一会儿,旋开盖子,先喝最上面那碗汤。

    慢慢地,一口一口啜着。

    夕阳沉没。

    月亮接替。

    车驶出了S市,奔赴温有容所在的C市。

    十一点四十五分,他将车停在了金碧辉煌的酒店门口。

    他率先下车,从后备箱取出行李。

    我从他手里接过,“唐寅生,谢谢你。”

    他的确是有心,我感受得到。

    “真要谢我,就和老二好好过。”他露出似自嘲的笑容,“我还以为他要孤独终老呢。”

    “1018,房间号别记错。”顿了顿,他说,“我送你到十楼。”

    我本能拒绝,“不用。”

    唐寅生拽过拉杆,拖着行李箱走在前头,“还有十四分钟。你不想第一个跟他说生日快乐吗?”

    想。

    我仓皇跟上。

    归根究底,唐寅生这份有心,是因为温有容。我实在过意不去,就提醒温有容好好谢谢他。

    十楼。

    他交给我行李箱,站在拐角目送我。

    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特别好,就像我是个柔弱的女人。

    可我也不安。

    我希望我快点生出孩子。

    更希望可以有安宁的、无须警惕的生活。

    1018门口。

    我站定,偏头,对不远处的唐寅生做口型——你可以走了。

    等他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我才按下门铃。

    “谁?”

    “我。”

    “咔嗒”,门开了。

    温有容刚洗过澡,头发半湿,穿着半敞开的睡衣。滴滴答答的水珠沿着他胸膛肌理,落到腹肌,大多顺着人鱼线,淹没在幽-深里。

    他可能洗澡用了力,胸口起伏,四周的皮肤是大片大片的红。

    比几个小时前的火烧云,更绚丽夺目。

    我大步进去,踮起脚尖,较为吃力地勾住他的脖子。

    怀孕了不能穿高跟鞋,我跟他的身高差距变大,这怪不舒坦的。

    他大手横在我腰后,稳固我,另一只手拎进行李,关上门。

    又反锁了。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不知道在扣动谁的心弦。

    我吻上他。

    他开门时我迅速瞥了眼腕表。

    离零点还有一分钟。

    我可以吻上一分钟。

    六十秒。

    第一秒,抵-唇。

    第二秒,撬-开。

    第三秒,共-舞。

    第四秒,shun-吸。

    ……

    第六十秒,我猛地踩他脚面,推开他,翕动红肿的唇,“二哥,生日快乐。”

    他摁住我脑袋,用狂风骤雨的wen回应我。

    目前他的第一要事就是吻我。

    自怀孕以来他对我的行踪万分上心,此番问都不问。

    除了开门前那句“谁”,他跟我都是无声的、热烈的交流。

    滚烫的手,掀起我的裙-摆。

    发-热的皮肤贴上我的腿-根儿,我才恍然惊醒,赶忙腾出手摁住他,“我怀孕了。”

    “三个月。”他松开我,又咬了几口,“可以了。”

    可是医生说,我情况特殊,和别的孕妇不一样。

    这么长一句话,哪里有机会说出口?

    大概是感觉到我的紧绷,他再次松开,虔诚地吻我嘴角、眉尾,“我会很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