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好像在日程上看到你今天要来做什么的？”我对在我眼前晃的塞壬道。

    “我是来给你们部门送定做好的prada高定工作制服的。”塞壬说。

    “这么莽的吗！！制服都是普拉达的！”我惊呼。

    塞壬看我的表情渐渐僵硬：“拜托，仙尊，你别突然从深沉状态转向这么土的表情好不好？你没见过世面吗？不就是个普拉达吗？有啥好大惊小怪的，你难道没注意到，你们这的垃圾桶都是lv定做的么？”

    我伸手拿起桌子旁边的垃圾桶欣赏，还真是那种lv的logo。

    “哎嘿，这不是农民工都拎的那个花纹的……”我说。

    “哎哟你太土了，我不能和你交流了，快恢复你真正的状态再跟我聊天！”塞壬捂脸道，“这不是我喜欢的秦君华！算了算了，我看你闲着没事儿做，跟我去见识下所谓的高定吧！我们楼下有世界各地进货的样品库。”

    于是他强行拉我去看那些他们时装部的存货，还被他讲解了一通。

    在超大的衣库里看着琳琅满目的时装，我不禁问道：“听说这些高级时装都是只能穿一次就扔的，质量还不如地摊货。是不是真的？”

    塞壬又给了我一个白眼：“你知道你现在坐的轮椅都是公司给你高定的么？你坐一次就坏了么？你要是这么土我真的不喜欢你了。”

    我求你喜欢我了么？

    中午唐棠打电话说新达小区已经被特科清理的差不多了，我说那干脆今天把古书回收了吧。因为我过几天就要去桃花镇出差了。当然，顺便约了唐棠来我这里吃饭。

    吃饭的时候，我把部门多出来的一套浮梦发的员工“制服配件”送给了唐棠。

    “prada的高定手包！还有高定化妆品！道尊！你好发达啊！你不是想要泡我吧？送我这些？！”唐棠叫道。

    “是……部门员工福利，每个女职员都有，我表妹不是回去了么，她的那套就多出来了。”我咬着果汁吸管说，“就随手拿过来给你了，反正没人要，其实还有高跟鞋的，37码的，你能穿不？能穿等下跟我去道馆一并打包带走。”

    “…………别说了，我已经后悔到地心了。”唐棠的表情冰冷了。

    新达小区内还是那么萧瑟，只是被特科的人进来清理过，尸体都不见了，不至于像原来那么惊悚，看起来像是废墟。

    “秦先生，这就是新达小区内部的小学，是目前特科还没有清理到的地方。因为古书据说还在里面，晏队说还是你亲自来回收比较好。”唐棠陪我来了一趟新达小区，并带我进入了那座小学。

    我拄着手杖进入了小学校园内部，里面并不是很大，拿出了第三十一张符——阵符后，整个校园在我们进入后，瞬间变成了黑夜的场景。

    一些教室亮起了灯，唐棠惊道：“还真有点渗人！”

    “不用担心，这是阵符还原了片刻当年阵中的情形罢了，都是幻象。”我说，我用手杖指向一间一楼的教室。

    “就是那里，古书所在的位置。”

    “你怎么知道？”唐棠问我。

    “阵符笼罩的范围内，一切状况都会反馈给我。”我说，“我们过去回收吧。”

    那间教室很靠后面，里面的黑板上还留着十年前写的板书。

    唐棠推开门后，里面一股子灰尘味儿，教室里竟然还坐着了中年女子，看上去像是个老师，戴着眼镜，很文静的样子。

    “我终于等到破阵之人的到来了。”那女子一见到我，就长长的松了口气。

    “阁下是？”我问道。

    “创建这个可怕的阵法的人，就是我丈夫。”女子道，“当年，我们夫妻俩被吴仁发所欺骗，制作了这个阵法。

    我和丈夫，本来都是对古代算法痴迷的数学家，我丈夫他，曾经抱着美好的理想，认为可以把阵法的古代秘术发扬光大，作为推动人类进步的新科技公布于世。甚至认为阵法可以捕捉和利用人类现在还未知的能量服务大众。

    吴仁发利用了这一点，结果，谁也没想到，阵法开启后，迎接我们的不是美好的未来，而是地狱。”

    “夫人，你就是引导那个叫做小娟的少女的人吧？”我说。

    “我和丈夫开启阵法后，我就被无限变幻的阵法和他隔离开来，困在无限的阵局中，在那时我见到了那个叫小娟的女孩，她在这校园里迷了路。于是我指点她在我可以计算的范围内活动，希望她能多活一段时间。”女子道，“能够解开阵法，你一定具有类似于神的能力了。虽然我老公他不想承认，但是在这么多年和阵法陪伴的过程中，我确信神这种生物是存在的。我老公他……还好么？”

    “他被困在阵心，连灵魂都凝固了。”我道。

    “果然……我早就知道他会落得如此恶果……毕竟害死了那么多人……”女子露出了悲伤的表情，“我也快消失了吧，只是为了见到你一面，我才坚持到现在。我丈夫和我，终生都在追求演算阵法的极致，没想到，这种奢望却把我们和无辜的人都带入了地狱。

    果然神的领域，不是凡人该踏足的。我们……都是死有余辜的……不管怎么说，能够见到这个地狱的消除，我总算能够瞑目了。”

    “如果那是你们的理想，我可以为你们完成。”我说。

    女子抬起头，看着我，我则望向门口，唐棠惊呼了一声，因为有个瘦高的男子推门进入，这个男子戴着厚厚的眼睛，看起来是个知识分子。

    “老公！”女子惊呼。

    “文君！”男子茫然的表情在看到女子后转化为欣喜，两人立刻紧紧抱在了一起。

    “凡人所演算出来的阵局，神灵对此嗤之以鼻，但是，谁又能知道，神的命局，是否也是可以演算的呢？”我朝着那对夫妻伸出手。

    目震符就在我们的中间悬停，在目震符下，就算是普通的灵，也能获得神灵的视界。

    那对夫妻惊异的看着我。

    “演算的极致。竟然如此美丽。”男子看着我的脸上露出了释然的表情，不是狂喜，倒像是解脱。

    “这就是天局么？”女子问道。

    我微微颔首。

    他们朝着我伸出手。

    “就这样永远沉浸在对天局的注视下，永不超生，不后悔么？”我问。

    那两人的手终于还是握住了我的手。

    害死了那么多人，永不超生，永生永世，都要沉浸在仰望天局的迷醉之中。

    是惩罚，是折磨，还是满足和幸福呢？

    我也……

    说不清。

    “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在我身后的唐棠问。

    “不可说，不可视，不可闻的东西。”我微微笑道。

    黑夜退却，日光照入教室，那两人早已化作了紧紧拥抱矗立的枯骨，讲桌上，倒是放着一个古书匣子。

    我打开匣子，里面果然是一本古书，就在这桌子上，我翻开了古书。

    前面的确是详细描述了一个名叫“不灭之海”的运算机制，比新达小区的阵法更加繁复庞杂，只是那个机制，目的是为了预测命运。

    就算我不细看，我也知道秦凤泽在书中故意埋了凡人无法挑出的隐秘漏洞，终究会把一切妄图再造这个机制的权谋家送上断头台。

    然而，最后一页，却是秦凤泽写的几个字——

    吾儿不宁，杀局不息。

    纵使杀局运转千年，也要为我创造一个让我能够作为凡人安宁生存的世间么？

    “我……已经得到长宁了，父亲，你的杀局可以止歇了。”我重重合上了古书。